陆嶂愣了一下:“不知兄长有何指教?”
“就这么明晃晃地冲过去,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他们是锦国来的官兵,如果真的是羯国匪徒,自然会藏匿躲避,尽量不被我们发现,我们可能会无功而返,徒劳一场。
又或者对方并不是羯国匪徒,本就是有意而为之,就是想要演一出戏让别人相信他们是羯人。
那咱们这么大张旗鼓地冲过去,他们便会更加卖力地装成羯人,让我们上钩。
无论哪一种,都必然得不到我们想要的结果。”
陆嶂了然地点点头:“兄长所言极是!那依着兄长的意思……?”
祝余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发现陆嶂似乎并没有什么试探陆卿的意思,看起来像是真的没有主意。
“叫你的人换成寻常百姓的布衣,分散埋伏在周围,暗中尾随我们,”陆卿对此倒是早有计划,似乎也料定了陆嶂会询问自己,也没有同他客气,直接开口安排道,“符文符箓也随其他人一并暗中行动,我们几个带着随身细软,走在明处,做诱饵,等那些人主动出来露面。”
“这个主意好!”燕舒一听,立刻表示赞同,甚至有些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架势。
她才不相信羯人会放着家乡水草丰美的地方不好好过日子,非要跋山涉水跑到这距离羯国千百里远的澜地,就为了拿着朔国产的乌铁打造的兵刃打家劫舍呢。
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陆嶂偷偷朝燕舒瞄了几眼。
在朔王府的时候,这姑娘飒爽的模样就一直让他忍不住把目光投过去。
不过她似乎并不喜欢被自己打量,大部分时候都会选择回避。
原本陆嶂还以为她是和祝余感情前后的家中姐妹,或者闺中密友,没想到这一次竟然也换了男装与他们同行。
一路上,这姑娘精湛的骑术让他更加忍不住在心中啧啧称奇。
现在面对陆卿这样的提议,她竟然也大为赞同,这胆色丝毫不输已经足以让他瞠目结舌的嫂嫂祝余。
这还是陆嶂头一次见到这么利落勇敢不拘泥做作的女子。
既然人家一个姑娘家都没有丝毫怯意,陆嶂自然也不好意思再同陆卿商量这么做等于把他们几个摆在那里当靶子一样,会不会太冒险,只能把心一横,也答应得很痛快的样子。
燕舒倒是没有留意到陆嶂那点小心思,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帮羯人正名。
就这样,陆嶂按照陆卿的安排,吩咐自己的手下将衣服都换了,散开来暗中跟在他们周围,不要暴露行踪被人发现。
符文符箓与陆卿之间的默契可就好多了,哥俩儿不需要陆卿嘱咐什么,一个眼神递过来,便默默颔首,各自走开,很快就瞧不见二人的踪影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大道上就只剩下了陆卿祝余,陆嶂燕舒,还有一个一脸不情不愿的严道心。
“先说好啊,”严道心夹了夹马腹,快走几步来到陆卿旁边,木着脸对他说,“我帮那厮治一次伤就够意思了,回头万一他当诱饵被人砍了,生死由命,一切都交给天意。”
陆卿好笑地睨了他一眼,没接话。
祝余最近倒也算是看明白了,知道严道心为什么看陆嶂如此不爽。
他与陆卿别看平日里嘴上谁也不肯饶过谁,实际上却是那种可以把自己的命都托付给对方的交情,所以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自然也都是从陆卿的利益角度去出发的。
在严道心看来,虽然陆嶂本人与陆卿并没有结过什么直接的梁子,但是他外家鄢国公处处与陆卿为难,陆卿当年险些丢了性命也是因为陆嶂的母妃,这也算是世仇了。
更何况陆嶂从来都是对外祖父马首是瞻,听赵弼的指挥怂恿,这就等同于是一丘之貉,因而对他不需要假以半点颜色,没以牙还牙就已经是最大程度的克制了。
而陆卿则并不这么想,他的处境让他不能够像严道心那样忠诚于本心。
不管怎么样,陆嶂与陆朝毕竟还是亲兄弟。
锦帝当年是如何爬过亲兄弟布下的重重刀山火海,好不容易才站在了最高处,其中经历了多少凶险,又有多少令人寒心的手足相残,恐怕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所以他虽然平日并不会主动去提及,但言行之间还是看得出来,对于自己这几个儿子之间是否有人对自家兄弟怀着什么歹毒的心思,其实还是很介意的。
所以每一个皇子,哪怕是装,也要装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
陆卿和陆朝自然都不例外。
尤其是陆朝。
若是有朝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