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当已是囊中之物,击溃当面之敌只是时间问题。
他正命令部队调整队形,准备对敏当发起最后的总攻,以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彻底解决掉这股残余抵抗,为师团长牟田口廉也将军献上一份大礼。
他甚至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在战报中描绘自己的“赫赫战功”。
夜幕下,日军的营地里灯火管制并不严格,显然他们并未将中国军队的夜间反击能力放在心上。
一堆堆篝火在山坳间跳动着,映照着士兵们疲惫而又略带兴奋的脸庞。
士兵们有的在擦拭武器,枪管在火光下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有的在啃着冰冷的饭团,口中抱怨着后勤补给的迟缓,却又对即将到来的战斗带着几分麻木的期待;
还有的则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言语间充满了对即将到来的“胜利”的轻松议论。
“喂,听说了吗攻下敏当,就能好好休整几天了。”一名留着仁丹胡的伍长,一边用力咀嚼着干硬的饭团,一边对同伴说道。
“何止是休整,”另一名士兵压低了声音,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敏当虽小,好歹也是个集镇,城里的姑娘和好东西,肯定不少!到时候,咱们可得好好‘慰劳’一下自己!”
“哈哈哈,说的是!当地土著女人最是柔顺!”
污言秽语在篝火边弥漫开来,夹杂着士兵们粗野的笑声。
他们甚至还在讨论着攻下敏当后,如何“享用”城中的物资,仿佛那座还在中国军队手中的小城,已经成了他们砧板上的鱼肉,任其宰割。
对于中国军队的反击能力,他们早已不放在心上。
在他们看来,那些被打散的中国士兵,此刻恐怕正躲在某个角落里瑟瑟发抖,等待着蝗军的“仁慈”处置。
正村大佐听着远处营地传来的喧闹声,微微皱了皱眉,但并未过多干涉。
在他看来,士兵们在经历了一连串的“胜利”后,适度的放松有助于维持士气。
而且,他对即将发起的总攻充满了信心。
他已经命令炮兵小队将为数不多的九二式步兵炮和联队速射炮向前推进。
准备在拂晓时分,用一阵猛烈的炮火彻底摧毁中国军队的最后抵抗意志。
“传令下去,”正村对副官说道,“各中队务必于凌晨四时前完成攻击准备。
五时整,炮火准备后,全线发起总攻!我要在太阳升起之前,将弟国的旗帜插上敌军的阵地之上”
“哈依!”副官猛地低头领命。
夜风吹过,山林间再次恢复了暂时的平静,只有日军营地中零星的篝火和士兵们压抑不住的兴奋议论声。
然而,这些沉浸在“胜利”前夜的日本官兵们,做梦也想不到,就在他们脚下这片看似平静的土地之下,就在他们视线之外的黑暗山林之中,一支刚刚经历过血与火洗礼的中国军队,正在新任师长张灵甫的带领下,悄然亮出了獠牙。
他们更不会想到,那支被他们视作“残兵败将”、“不堪一击”的部队。
竟然敢主动反扑!
一团和二团的佯攻部队,在各自团长的带领下,如同蛰伏已久的猎豹,悄然无声地接近了日军的前沿阵地。
这些士兵大多是刚从溃败的阴影中被张灵甫强行拉回来的老兵,他们脸上还带着未干的血污和硝烟,眼神中却已不再是先前的麻木与绝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悍勇和对新任师长近乎盲目的信任。
他们猫着腰,尽量放轻脚步,手中的武器被汗湿的手掌握得死死的,冰冷的钢铁触感反而让他们感到一丝莫名的安心。
距离日军警戒哨不足百米时,带队的一名连长猛地一挥手,压低声音嘶吼道:“弟兄们,给老子狠狠地打!吸引住小鬼子的注意力!”
随着几声沉闷的枪响,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巨石,战斗骤然打响。
一团和二团的进攻部队从藏身的土坎后、树丛中猛地跃起。
战士们呐喊着,那声音嘶哑却充满了压抑已久的怒火。
他们投掷着为数不多的手榴弹,一颗颗冒着青烟的手榴弹拖着简陋的引信,在空中划过歪歪扭扭的弧线,砸向日军的阵地。
紧接着,用手中的汉阳造和中正式步枪,向着日军的警戒哨和火力点猛烈射击。
砰!砰!
哒哒哒!哒哒哒!
火光不时划破夜空,将双方士兵狰狞而紧张的面孔映照得忽明忽暗。
日军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了个措手不及,营地里顿时响起一片惊呼和混乱的叫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