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眼,目光掠过严颜满是褶子的眼角,又迅速垂了下来。
随即递上黄权的手书,严颜展开扫了一眼,更是喜上眉梢。
笑呵呵地说道:“难得公衡也惦记着老夫!你这五千精锐来得正好,正好补我城防缺口!”
说罢,转身对裨将喝令道:“引黄将军部入城,驻西营,让他们好好歇口气!”
他回头又拍黄铸后背,欣慰地说道:“江州有你在,臧霸这条疯狗休想跨过这道门!待打退了汉军,老夫必定设宴,咱们喝个痛快!”
全程未露半分疑虑,只余老将对老部下的热络与信赖。
黄铸被严颜攥着手腕,听着老将军爽朗的笑声,喉头一阵发哽。
他垂下眼帘,避开对方灼热的目光。
然而,心中的愧疚如遭毒蛇啃噬:“严老将军,对不住了……”
“老将军厚爱,末将……”黄铸声音有些发颤,“末将定当肝脑涂地,助您守住此城!”
“元恒?”严颜眉头一皱。
但见他眼眶通红,还当他是肺腑之言,于是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黄铸率军入城后,魏延则换上益州军服混在黄铸亲兵当中。
三更时分,魏延、黄铸率领垫江守军突然发难,突袭了江州东门城头。
与此同时,江州城中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
“有叛军!有叛军!”东门城头守军惊呼,却为时已晚。
无当飞军如鬼魅般冲上城楼,短刀挥舞,鲜血飞溅。
严颜在府中听闻喊杀声,猛地惊醒,抓起长槊便往外冲:“何人作乱?”
“难道是……”他联想到入城之时黄铸脸上的异色。
突然醒悟了过来,大叫一声:“糟了,吾中计了!”
严颜心中愤怒,刚出府门,便见魏延率数百名无当飞军拦住了去路。
月光下,魏延的镔铁大刀泛着寒光,森寒一笑道:“某乃无当飞军大将魏延魏文长!严将军,别来无恙?”
“魏延!”严颜须发皆张,“你这背主求荣之辈,竟敢犯我江州!”
“背主求荣?”魏延冷笑,“你那伪帝刘备,窃据益州,鱼肉百姓,早该诛灭!某今日便替天行道!”
说罢,大刀一挥,当先冲了上来!
严颜虽年近五旬,却勇猛不减当年。
他手中长槊如龙,与魏延的大刀战在一处。
两人身边士卒不敢插手,只听得兵刃碰撞声如爆豆般响起。
五十合过后,严颜渐渐体力不支。
他连日守城,心力交瘁,加上渐已年长,如何敌得过以逸待劳的魏延?
“老匹夫,纳命来!”魏延大喝一声,大刀横扫。
严颜举槊格挡,却被震得虎口发麻,长槊险些脱手。
他正要后退,魏延已欺身而上。
左手扣住他的手腕,右手大刀抵在他的咽喉!
“降,或可活命。”魏延的声音冰冷刺骨。
严颜怒目圆睁,直视魏延,喝道:“魏延小儿!某宁死不降!”
魏延狰狞一笑,手中大刀微微用力。
寒声道:“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某了!”
说罢,就要将严颜一刀枭首。
“文长将军,且慢动手!”法正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
他不知何时来到了这里,身后跟着臧霸和黄铸。
法正朝严颜一拱手,正色道:“严将军,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刘备败局已定,益州危在旦夕,你何必为他陪葬?”
黄铸踉跄两步跪在严颜面前,颤巍巍地说道:“将军,刘备无道。他先暗害刘景升夺取荆州,又以卑鄙手段暗害刘季玉夺得益州,如今更是僭越称帝。这种卑鄙小人,您还为他守节吗?”
“将军如若不信,可与吾族兄黄公衡、张永年等当面对质!”
严颜听后大为震惊,他久居益州,自然相信黄权、张松等人。
他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效力的刘备竟是如此卑鄙小人。
严颜看着城下黑压压的吴越军团和无当飞军,又看了看魏延刀上的寒光。
终于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罢了……某降了。”
魏延松开手,冷哼一声:“算你识相。”
此时,城外吴越军团如潮水般涌入,与城内的无当飞军会师。
江州城头,“汉”字大纛迎风飘扬,取代了原先的“刘”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