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坊间的民情动态,甚至是绿林之中的潜在助力,这些于世子经营燕藩、图谋大业而言,未必不是旁支助力!”
赵王妃眉峰微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却未打断,只是抬手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凌月说到此处,语气愈发恳切,身子微微前倾,眼神中满是真诚:“再者,晚辈与师妹虽长于江湖,却也并非全然不懂琴棋书画、不通笔墨礼仪。”
她抬手拂过鬓边碎发,动作温婉,与方才的锋芒形成巧妙反差,眼底不自觉泛起一层温润的柔光,眸光悠远而明亮,似已望见吴天翊身披荣光、大业有成的模样。
只见她唇边噙着一抹浅而真挚的欣慰笑意,带着几分对未来的憧憬与笃定浅笑道:“若他日世子能成就大业,我姐妹亦愿收敛锋芒,效仿古时樊姬相庄王、卫子夫辅汉武之例,于内室为夫君抚琴伴读、研墨添香,以己之能,助夫君成千秋之业,并非只懂舞刀弄剑、不知温婉为何物。”
凌月抬眸看向赵王妃,眸光清澈坦荡如洗,不见半分闪躲:“王妃明鉴,世人常以出身论高低,谓豪门贵女知书达理、精通礼仪,江湖女子便粗鄙无状、不知规矩。”
“可在晚辈看来,品行高低与出身无关!”她语气铿锵,字字清晰,“豪门之中亦有骄纵蛮横之辈,江湖之上也多有守礼重义之人。我姐妹虽出身江湖,却也知晓礼义廉耻,更懂知恩图报!此次相助世子,非为名利,实是敬佩世子为人!”
赵王妃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神色若有所思,轻声问道:“若本宫不许,姑娘便要离去?”
凌月闻言,缓缓起身对着赵王妃敛衽一福,动作从容不迫:“若王妃觉得我姐妹出身江湖,不堪重用,我姐妹也愿就此离去,绝不叨扰!”说罢,她直起身,静候赵王妃的答复,眉宇间不见丝毫慌乱。
赵王妃静静听着,目光落在凌月身上,也许是凌月的话,让她突然发觉眼前这女子,容貌竟生得极美,是那种清绝出尘的雅致,眉眼间带着一股江湖儿女的飒爽,又兼具大家闺秀的温婉,这般气韵,即便在皇族女子中也极为罕见。
更难得的是,她言辞恳切,见解独到,话术精妙,完全没有自己预想中江湖人的粗疏野性,反倒比许多世家女子还要通透明理。
此时她看着座下的凌月却未直接回应,而是放下茶盏,指尖轻轻叩击桌面,目光温和却带着几分探询:“姑娘既有如此见地,那本宫倒想问问,你眼中的犬子天翊,是怎样一个人?”
此问不偏不倚,既无刻意引导,亦无施压之意,却能从侧面考教起凌月的心意与识人之能。
凌月略微一沉吟,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轻颤两下,眸中闪过一丝思索的微光,随即抬眸正视赵王妃,身姿微微前倾,语气沉稳而恭敬:“王妃容禀,晚辈眼中的世子,非寻常纨绔皇族!”
她抬手拢了拢鬓边滑落的一缕碎发,指尖划过衣袖纹样时动作从容,引经据典时眸光清亮如星:“《尚书》有云:‘知人则哲,能官人;安民则惠,黎民怀之。’世子兼具此能——论知人,他不拘门第重用贤才,待我等江湖女子亦以礼相待,视之为臂膀而非附庸。”
提及北蛮之战,她眼中泛起几分敬佩,语气也添了几分恳切:“论安民,北蛮之战后亲理伤员、安抚遗孤,体恤下属关怀军民,令燕藩百姓心悦诚服!”
“更兼临危不惧,邵明城深陷连环计仍能布局破局!守信重诺,对将士一诺千金即便身为世子仍践行旧约!”
“治军严明,赏罚分明令将士心服,这般胸襟格局,实乃成大事者之风!晚辈所言,句句发自肺腑,绝无半分逢迎之意!”
话音刚落,只见她微微蹙眉,眉宇间凝起几分审慎,指尖轻叩案几发出清脆的“笃笃”声,语气却愈发诚恳,带着几分推心置腹的坦荡:“只是世子有时过于重情,对身边人多有包容,偶会因念及旧情而稍显优柔,在权谋纷争中或易受制!”
“且行事有时过于急切,常以身犯险,虽有谋略却难免忽略细枝末节,需有人在旁时时提醒查漏补缺。”
赵王妃听罢,眼中满是讶异与欣慰,连带着看向凌月的目光都柔和了许多。
她自认阅人无数,却没想到一个不到二十岁的江湖女子,竟有如此精准的识人之术与独到见解,这番评价既贴合天翊的品性,又引经据典说得头头是道,连她这个做母亲的都自叹不如!先前对江湖女子的最后一丝疑虑,此刻也烟消云散!
赵王妃抬手示意凌月落座,语气中已带上几分婆婆对儿媳的温和:“姑娘果然慧眼如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