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老爷和刘老大夫坐在二院灯火通明的客厅里下棋,反正睡意全无,小儿媳的胎稳妥,再等两个时辰,他又添一金孙!
冯老爷激动啊!
他终于要抱上二房的孙子了,虽然他已经有了三个孙子孙女。他此时激动得哪里有睡意,就是被好友连赢了两局棋,他也是毫不在乎!
到了子时,冯夫人带着仆妇去庵堂点燃“母子灯”一对,云娘子和青娘子在庵堂里守着母子灯。
坊间传闻,母子灯俱亮,母子平安,如若有灯熄灭,就是凶兆。
子时末,石稳婆亲捧“催生符”贴于产房梁上——符纸用红绳串三枚铜钱、一束谷穗,寓意“催生得谷,母子均安”。
丑时刚到,三郎和墨言先后醒来,去洗浴房洗漱后,立即去了二院。
二院灯火通明,却没有人喧闹,三郎的心中大定,阿姐还没有开始生小外甥。
三郎自是听说了阿姐生外甥的时间,他把怀表放在怀里,按照胡家村的传统方法,他和墨言守在产房的院门口,替阿姐挡住一切煞气!
丑时正,石稳婆婆媳俩吃了一碗鸡汤面,打开了百宝箱,所有接生的器具、药材一览无遗。
更漏的水珠刚滴到丑时刻度,寝屋窗外一团漆黑,寝屋里只燃着一盏琉璃灯。
禾娘在睡梦中蹙了蹙眉,轻轻“嘶”了声。
只这声轻嘶,冯铭轩已猛的翻身坐起,手先一步探到了她腹侧——
“娘子,疼了吗?”冯铭轩的心提起了。
禾娘半睁着眼,额上细汗一层,声音带着未醒的软,却掩饰不住痛楚:“相公,像……像有人大力扯了一下腰,酸得紧。”
冯铭轩一把撩开帐幔,对着外间低唤一句:“小桃!”
外间的灯“噗”的亮了,小桃理了理衣裙,推门而入,她刚才和衣而卧在外间的软榻上。
“二少奶奶发作了,我现在抱她去产房,你把床铺收拾一下!”冯铭轩吩咐完小桃,立即打横抱起禾娘,出了寝屋往产房大步而去。
禾娘靠在相公的怀里,才这么儿,她感觉肚子疼得狠了,她的腰好像不是她的腰了。
“娘子!我想在产房里陪着你,可不可行?”冯铭轩的声音里带着乞求,娘子的眉头皱紧了,她在隐忍着痛意,冯铭轩的心里慌了。
“不行!相公!”禾娘立即拒绝了,她的牙齿痛得打哆嗦了,“咯咯咯”作响。
妇人生孩子时,是最不堪的。而且还是晦气的,禾娘怎么会让相公看见她最不好看的一幕,她也想把她最美好的一面留在相公的记忆里。
“禾儿不要和我说什么晦气,你在给我生孩子,有我陪着你,我才能安心!”冯铭轩不甘心的补充一句。
“相公——”禾娘张大嘴巴深呼吸一下,“如若你想我早些生下孩子,就不要再说陪我在产房的话了,我求你了!”
禾娘感觉她的孩子正在从她的身体里剥离开了般,那种痛比摔痛,烫伤更痛……
冯铭轩抱着禾娘,一路上遇到听到动静赶出来的冯老爷和冯夫人、刘老大夫、菊韵嬷嬷。
禾娘在进入产房的小院时,看到了一脸焦急的阿弟和墨言,禾娘勉强笑了一下,忍痛道:“我没事,阿弟不要着急!”
三郎……
他怎能不着急,阿姐痛得声音都变调了,姐夫的腿有些微微打颤了。
三郎点点头,目送着阿姐被姐夫抱进产房了。他和墨言都站直了,一左一右守在院门口,一动不动。
竹韵嬷嬷端了一碗刘大夫配置的催产药送进了产房,趁着阵痛的间歇,禾娘顾不得规矩,“咕嘟咕嘟”几口喝了。
冯铭轩从禾娘的袖袋里摸出平安符挂在产床的帐幔上,他双手合十对着平安符深深一揖。
“冯二少!你得赶紧出去,你耽搁得越久,你的夫人就要多吃一些苦头!”石稳婆见冯铭轩把禾娘放在产床上后还不愿意离开产房,声音变冷了。“妇人生孩子,没男人甚事!现在是丑时,老婆子说了少夫人寅正会分娩,就不会有假!”
石稳婆最不喜不听她话的人,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还有何不放心的?
禾娘感觉下身坠痛感加大了,很多热流涌出,这就是石稳婆说的羊水破了吧!豆大的汗珠子迅速从额头溢出,她的眼眶红了,咬紧牙关只柔声说出三个字:“快出去!”她的手牢牢的抓住了亵裤,不让石稳婆褪下。
冯铭轩迅速转身,大步出了产房内室,扫了一眼在产房外室的沈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