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清看着陈常山。

陈常山也看着他。

两人对视片刻，王文清道，“陈常山，你昨天都是在演戏，刚才说的才是真话。

你其实一开始就想好了不留余地。

我被你骗了。”

王文清愤恨之色溢于言表。

陈常山面色平静，“王县长，留不留余地，不是我说了算。

是法规和纪律说了算。

我如果做了违法乱纪的事，法纪也不会给我留余地。”

王文清苦笑几声，不说话了。

石勇一个眼色，王文清被两名工作人员半架着出了陈常山办公室。

县府工作人员站满了走廊，人们看着王文清被纪委工作人员带走，无人敢发声。

一名县府办秘书敲门进了牛大远办公室，“牛县长，王县长被纪委的人带走了。”

牛大远没说话，默默看着桌上的光影挪动，纪委的人来之前，纪委郑书记和他电话通了气，他在电话里表示县府完全支持纪委查处违法违纪的行为。

所以他对王文清被带走一点都不惊讶。

光影从桌面上挪开，牛大远才道，“他是从哪被带走的？”

“陈县长办公室。”秘书道。

牛大远轻嗯声，“陈县长呢?”

“陈县长没事。”秘书回应。

牛大远笑了，笑得让秘书不知所以，怯怯问，“牛县长，您笑什么？”

牛大远不笑了，长叹一声，“陈县长上任后，县府被带走两个副县长。

陈县长不是一般人啊。

小李啊，以后好好按万主任的要求工作，明白吗？”

秘书点点头，“明白。”

牛大远示意秘书可以走了。

秘书走了。

门被轻轻关上。

牛大远起身走到窗前，晨光照在花园中，花园景色怡人。

突然，郑好，刘文昌，王文清，肖梅，甚至王金虎的影子在光影下浮现。

牛大远揉揉眼睛，影子消失了。

牛大远明白，不是他看花了眼，这几个影子是从他心里蹦出来的，这些人都曾是他拉引起来的，也是他在田海一直屹立不倒的基础。

但现在这些人都成了影子。

没有了基础，他也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陈常山，早知道你这么有手腕，当初你在招商局，我就不应该让你露头。

现在你成气候了，我也老了，王文清的被抓证明我再也制约不了你了。

懊悔，失落，无奈各种情绪涌入牛大远心头。

牛大远立刻觉得心口发闷，下意识抓住窗户的把手，才没有栽倒。

牛大远努力定定神，才慢慢踱回到桌后，缓缓坐下，从抽屉里取出两颗治疗心脏的药服下去，又静静坐了一会儿，才彻底缓过劲。

桌上电话，牛大远随手接起，就听到儿子牛亮的声音，“爸，你在办公室啊。”

牛大远闻言，刚舒缓的心情立刻又不好了，“我不在办公室，能接你电话吗，这么大个人了，连话都不会说。

你真是在国外待傻了。”

牛亮呵呵一声，“爸，我就是随口一说，你还生气了。”

牛大远依旧没好气道，“有事说事，我还忙着呢。”

牛亮应声好吧，“爸，我不想和杨长林干了。”

“为什么？”牛大远问。

牛亮道，“跟着他干，我不舒服，他虽然让我当了一个经理，但我这经理有职无权，根本主不了事，更关键他总是瞧不起我，我提任何意见，他总是不当回事，有时还说我没经验，提的意见幼稚。

刚才公司晨会上，他当着众人面，又把我数落一顿，完全不给我面子。

我实在干得憋气。

我想自己干。”

“自己干？”牛大远轻哼声，“你在国外自己干过，结果干得怎么样？”

“我。”牛亮刚要辩解，牛大远接着道，“我让你和杨长林干，是让你多结识点人脉，多培养点经验。

国外和国内不一样，你若连现在这点委屈都承受不了，又没有人脉和经验做基础，自己干还是要吃亏。

我老了，每天县里烦心的事已经很多，你就不要再让我操心了，我不想再去趟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