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凌晨三点,城市像头疲惫的巨兽沉睡着,主干道上不见人影,只有路灯昏黄的光晕在柏油路上铺出长带。但市中心那栋不起眼的写字楼地下三层,却是另一番人间——地下赌场里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几十盏水晶灯折射出刺目的光,将每张赌桌都照得纤毫毕现。
人声鼎沸,骰子撞击瓷碗的脆响、筹码落桌的闷响、赢钱的狂喜嘶吼与输钱的懊恼咒骂交织在一起,汇成一股喧嚣的洪流,几乎要掀翻头顶的混凝土楼板。
程苟褪和高秦寿挤在最热闹的一张赌桌前,两人后背的衬衫早已被冷汗浸透,紧紧贴在皮肤上,勾勒出单薄又狼狈的轮廓。
程苟褪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指腹沾满油腻的汗液,他下意识地在裤腿上蹭了蹭,目光死死黏在赌桌上那堆码得整齐的筹码上——那是他和高秦寿最后的家当,是变卖了房子、抵押了车子,甚至借遍了所有亲友后凑来的全部积蓄。
“最后一把了,拼了。”高秦寿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他攥着筹码的手指关节发白,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孤注一掷的疯狂,没有退路,也不能有退路。
他们深吸一口气,同时将筹码推到“大”的区域,动作整齐得像是演练过千百遍。周围的赌徒见状,有人吹起了口哨,有人低声议论着这两个“不要命”的家伙,更多人则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摇骰子的荷官。
荷官是个面无表情的中年男人,手指修长而稳定,他抓起三枚骰子,在瓷碗里轻轻一抛,骰子在碗中飞速旋转,发出“哗啦啦”的清脆声响。
这声音在程苟褪和高秦寿听来,却像是催命的符咒,每一声都敲在他们紧绷的神经上。两人屏住呼吸,眼睛瞪得滚圆,死死盯着那只晃动的瓷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仿佛这样就能用意念操控骰子的点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周围的喧嚣似乎也淡去,只剩下骰子旋转的声音。终于,荷官手腕一沉,瓷碗稳稳扣在桌面上,骰子滚动的声音戛然而止。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只碗上。荷官缓缓抬起瓷碗,三枚红色的骰子静静躺在碗底,六个红点清晰可见——三个六,豹子!
“三个六,豹子通杀——!”荷官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像一道惊雷,在程苟褪和高秦寿耳边炸开。
两人浑身一软,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若不是旁边的赌徒扶了一把,差点直接摔在地上。
程苟褪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团棉花,过了好半天才挤出一句有气无力的话:“完了,全完了……”
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浓浓的绝望,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却又被他强忍着咽了回去。高秦寿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瘫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双手插进凌乱的头发里,用力抓扯着,嘴里反复念叨着:“我也全完了……我把全部家当都赌进去了……这下真的一无所有了……”
周围的赌徒见两人输得彻底,有的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有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开,继续投入到下一场输赢博弈中。
没人在意这两个失败者的绝望,在这个以金钱为尊、输赢定生死的地下世界里,这样的场景每天都在上演。
程苟褪和高秦寿瘫坐在地上,两眼无神地盯着脚下的大理石地板,地板被擦得光亮,倒映出他们狼狈不堪的身影。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手下的低声簇拥,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