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继掌管的商部,堂堂的官府机构,竟然以商人的名义命名,古往今来未曾有过这样的荒唐事!”
“呵呵,若是商人如此也就罢了!那王烈,身为名士,竟然也屈从名利,整日里蝇营狗苟,与一帮商贾、工匠为伍,出口便是利益金钱!呵呵,这天下是怎么了!?竟然让名士变化若此!”
对商贾的排斥很快便引起了在场士族的连声附和,出声的几个士人对视之间,目光中都带了些无言的默契,这种罕见的意见统一,也只有在深切意识到了危机时才有可能在这些高高在上的士人之间产生。
当然,士族作为一个大群体,也并非铁板一块,如同王烈、徐岳这般窥见了一丝新时代图景的士人,全然没有了从前培养宗族传承经典的心思,反而一个个在各自的领域中疯狂钻研,企图在历史长河中留下属于他们的身影。
“将来若是入朝为官,定然要扫除妖氛,清除这些天下败类,还我神州一个朗朗乾坤!”
或许是当前的现实太过残酷,有人见此不由发出豪言,表示今后一定要将现下的歪风邪气给扫除干净,顿时迎来连声赞同,不少人不由眯眼幻想将来众正盈朝的美好景象。
“诸位其实也不必着恼,而今幕府当中,亦有我士族同辈,田公为我冀州士人领袖,多次举荐贤才,不少人都被拔擢任用,我等何必妄自菲薄?我等满肚子诗书,如何比不上那些泥腿子?”
当然,在场也少不了乐观派,出声点明士族的处境远没有到绝望的地步。
谁料此人刚一开口,立刻引来一人开口驳斥:
“呵呵,举荐贤才?那才几个人?而今做官途径全然不同,竟然不看门第家世,反而要我等士族子弟与那些寒门小民一起考试,择优录取?何其可笑!”
此人言语一出,当即引来崔家子弟的侧目,毕竟,考试录取官员的方式,此时还只是在幽州、辽东等地施行,众人感到十分陌生。
“此人乃是幽州卢氏旁支,幽州变乱官位空缺较多,按常理此人应当补缺,可最后却被那位要求什么考试.....结果嘛...呵呵!”
众人疑惑间,立刻有人悄然道出了刚才说话人的底细,尽管言语间对考试之法多有鄙视,可其人同样对与寒门黔首竞争中落榜的卢家子看不上眼,不仅其人,周围闻言的眼神中都带了些许蔑视,文人相轻一向如此!
就在台下士族子弟纷纷扰扰时,台上的崔琰也不由皱起了眉头,通过此时士族子弟的状态,他很容易察觉到众人发自心底的焦躁,那是一种面临危机自然而然散发出的气息,作为老人,他对此极为敏感。
目光涣散间,崔琰不由想起了公孙度,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北地诸侯,其人摧枯拉朽击败袁绍的兵锋,让崔琰一肚子谋划都成了空流水,随之而来的,便是其人对公孙度的万分重视:
“公孙小儿的分地之策,可以由宗族施恩的方式瓦解,可我士族立身的根本,并非那些阡陌土地,而是来自朝堂高官的权势庇护,地方上的名望威权!
以商贾分士族之权?呵呵,彼辈商贾有何底蕴与我士族相比?不出数年,这些人便会本相毕露,商贾逐利,迫害黔首的力度,可远超我等士族啊!!
只是,当下的士族困境,的确是上进无门啊!难道真要与那些寒门黔首一道竞争?
说到底,公孙度幕府还是缺少了我等士族辅佐,否则怎可有而今的乱象?可,谁曾料到辽东小吏,竟也能成大事?
呼,该死的田元皓,身居高位毫无作为!”
在心底痛骂无数次田丰过后,崔琰不由想起了幼子崔钦此前返家提出的建议:崔家转型,从治经的士族,向地方商业大族转变,利用崔家的文化上的优势,发展造纸、印刷,及时抢占市场,为家族守住一条后路。
“崔钦言幽州辽东已大不一样,天下即将有大变,我等老朽竟成了守旧之人.....传承了数百年的经书,难道真成了无用之物了?”
手指轻轻拂过了书册封面,论语的文字一条条闪过心间,崔琰这辈子将此书钻研过无数次,多少先辈的注解都藏在心间,这些底蕴让他能在面对士人时侃侃而谈,可当儿子告诉他这些努力毫无价值时,饶是他这样坚定的性子,也不由生出一缕恐慌。
若,此事成真呢?
就在崔家经筵上有人愤慨,有人恼怒,有人恐惧之时,一大群的兵马已经悄然包围了这座庄园。
“都给我把守住大门,一个都不许跑!”
“你们是谁?可知这是谁家的庄园?”
远远的,先是一个粗豪的军汉嗓门响起,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