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身让出家中坐北朝南的一处木椅,躬身矗立在旁。
李斌亦没谦让,默默前行,坐下。
“老里长,我也不问你为何敢开这门了。直接说吧,你之家眷,伤情如何?”
“伤如何...小老儿这还没来得及请大夫,不知详细。但我儿的左腿,已然弯折。虽未露骨,但小老儿猜想,这腿八成是折了。”
或许是想到了伤心之处,亦或许是完全豁出去了。
即便李斌没提,那老里长依然开口说起了他愿意开门的原因:
“小老儿一生不幸,仅有一子。这辈子就盼着他能成家立业,最好再替我老王家开枝散叶。然,前年,小老儿独孙早夭。老伴伤心过度,跟着走了,儿媳也疯了。”
“小老儿也算是绝了延后的念头,与我儿辛苦耕耘,只图糊口,只望这家中莫要再死人了...”
“可如今,我儿的腿折了,小老儿年纪也大了...”
“便是那建昌侯不报复,小老儿这一家子也是离死不远。”
老里长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指向房门:
“我开此门,不求伸冤。只求大老爷,给我儿一个活路,或给大人看门、或给大人端茶倒水,倾倒污秽。无论怎样都好,大人!带他走吧,药他的钱,让他拿后半辈子还!”
说完这句话后,老里长再次跪倒。
而听到这里,李斌也明白了老里长的意思:
带走他的儿子,他儿子便不会遭到报复。至于他,和他那正靠着厢房的门边,流着口水的疯儿媳...
等死!
用这二人的死,来接住李斌的颜面,以求李斌给他儿子一条活路...
这种交换,是沉重的,是压抑的。
李斌有点不敢看那跪在自己面前,一副等不到自己的肯定,便不会抬头的老头。
“记上!建昌侯之仆,伤三里屯民王氏至残。依律,杖一百、流三千里。”
说完这句话后,在身后一捕快飞速记录的同时,李斌慢慢起身,绕过自己面前的老里长。
一边走向门外,一边缓缓留下一句话:
“本官给尔等三日,收拾细软。三日后,王氏三人,来县衙报道,不得迟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