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这是他第一次参与治河、斗水的“实战”。
因为紧张,小三的脸涨得通红:“周伯,我爹过去就是这么治河的吗?”
“你爹没得英勇,那次治河,比这次还猛哩!他活着的时候总说,河是娘,咱是儿。这娘亲病了,咱们当儿子的,不能躲。”
周老汉皱纹密布的黑脸上,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他没告诉小三,他爹死得其实挺窝囊的...
巡了一辈子的河,居然还能掉河里被水淹死...
更没告诉小三,他爹走时,大伙没少拿这糗事开他爹的玩笑。
毕竟,以后就是想讲这“地狱笑话”,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了。
话音刚落,远处便传来闷雷似的轰鸣。
所有人都知道,第一波浪头到了!
黄浊的水墙像是被一张来自九天神佛的巨掌推着,卷着断木、碎石,越过广源闸大开的闸门后,狠狠撞向他们这闸后第一道洄水湾。
“动手!”
周老汉嘶吼着,第一个跃入浅滩。
浑浊的河水瞬间漫过了他的膝盖,只见他将头埽猛地扎进水下的泥里,小三则赶紧扑上来,帮周老汉将这头埽踩实。
其余汉子们,也纷纷扛着埽捆紧随其后。两人一组,负责下埽,另有一人身缠粗壮的麻绳。
在头埽下好后,他便用麻绳将这些埽,捆成一条长链,像是在水中筑起一道新的堤坝。
李斌在闸上看得心惊。
那些束水埽在浪头下剧烈地摇晃着,周老汉等人也被那一波更比一波强的浪涌冲击地一摇三晃。
但他们却仍然咬牙顶着这第一道束水埽,等同伴完成捆扎、等同伴在头埽下垫好砖块,充当临时的基座,以求临时稳住着这道头埽。
好让他们有空档,再筑二埽...
浪涌翻滚间,李斌见到那周老汉被一道暗涌冲得后背撞到了暗礁;也见到了一个折返回浅滩上,重新搬运束水埽的汉子,其脚上的草鞋早被潮水冲走。
他光着脚在碎石密布的浅滩上飞快地跑着,脚掌被碎石划破后的血水滴入河里,瞬间就被黄浪吞没。
头埽、二埽,再到三埽...
一连三道束水埽很快搭建而成,它们就像是人工塑造的堤。
收束着水流,让那浪头猛然收窄,形如锋利的水刀,冲向那洄水湾中心的死沙堆积、沉淀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