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案首点谁?!(1 / 2)

以贪治明 狗大狗大 1454 字 1天前

接过礼房书办递来的新卷,李斌的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了纸页边缘的毛边。

当这一触感反馈到李斌的脑海中时,李斌先是本能地皱了皱眉头:污损试卷,同样是明代科举大忌。

可考虑到这张卷子,乃是礼房书办推荐,应当不是泛泛之辈。

李斌压住心头那点不适,继续看了下去...

与往后六百多年的考官、评卷官们的习惯一样,拿过试卷后,李斌先是快速扫了一眼卷面。

这张卷子的字迹,不如前一份方正。但墨迹入纸三分,看得出来,这位考生在书写时颇为用力。

同时,他的字体也带着点瘦硬的感觉,不似寻常童生,刻意追求的圆熟字体。

破题:【不忍者,非刻意为之,乃见苦而心不能安也。】

李斌眉毛微挑。

果然,见字如见人。

如果说上一份答卷,胜在辨析清晰,把“不忍”和“滥慈”划分得明白;那这份答卷就是剑走偏锋,从“本心”入手,说为何会有不忍...

倒是有点新意,也有点大胆。

再看承题:【刍荛之民,见邻人饥寒而分粮衣,非为求报,乃心不能安;父母官见沟渠淤塞而督疏浚,非为邀功,乃见田禾枯槁而心不能安。先王之政,亦不过将此不能安之心,推而广之。】

“果真有点意思...”

李斌低声嘀咕之时,好似随意、又好似特意地瞥了一眼身边的礼房书办。

不必说,这份有些剑走偏锋的答卷,明显就是身边这位特意拎出来给自己看的。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当了这几个月的正印官,李斌又不是傻子,哪能察觉不到身边这些吏员的讨好?

尤其是当礼房的书办开口后,这种感觉更加明显。

“这考生破题虽简,却把‘不忍’的根儿说透了。且寻常人总想着往‘先王’、‘大道’上扯,他反倒是肯低头瞧瞧着底下的人,实属难得。”

李斌没接这话茬,只是继续往下看着。

起讲处,同样没有引经据典,同样援引了卢沟河治水。但这份卷子,写得更是细致:

【去岁秋,宛平西乡涝,有老农使独轮车推病重幼子往城内求医。半道,陷泥中不能出。途有少年过,弃书助其推车,衣裤尽污亦不顾。问之,则曰:“见其困,脚不能动耳。”此非先王教之,乃心自使也。今卢沟河淤,闸官初拒放水,非无仁心,乃虑全局;后听分灌,非畏官威,乃见远田百姓跪于道旁,心不能安也。】

看到“远田百姓跪于道旁”这一句话,李斌指尖微微一顿。

那时他正在闸上同马杰商议,闸下乞求开闸放水的百姓中老的扶着拐杖,小的被大人摁着脑袋磕头。

马杰能同意自己的分灌策略,或许也是看在了他们的面子上吧...

这考生居然连这个细节都知道?!

莫非,他当时也在那乞求放水的人群之中?

“这卷子是谁的?”

李斌抬眼,看向身边的书办。

县试级别不高,第一场考试更是当天当场判卷出分。所以,基本不存在糊名一说。

而敢将这卷子呈送到李斌面前,礼房的书办显然也做好了功课,当即答道:

“万全乡,于慧。家里种地的,农闲时,两个弟弟会去卢沟河那边帮工,补贴家用。噢,对了,征募去永清的民壮里,就有他一个弟弟。”

“他爹亦参与了万全沟渠的挖筑,这孩子常去送饭,或许就是那会见着的这些事。”

李斌闻言恍然。

难怪能写出“脚不能动”和“心不能安”,感情这是个真·庶民出身的读书人啊!

李斌看完后,将这卷子往公案上一放,指尖轻点。

上一份卷子,像精心打磨的玉,辨析透彻。引经据典也恰到好处,把“仁心”和“仁政”的关联说得明明白白,带着一股读书人的严谨。

扣题、押题很准。

而眼前这一份卷子,却像是田埂上的禾苗,带着土气,却鲜活得很。不说“应该如何”,只说“实际如此”,把书里的“不忍”,硬生生从宣纸之上,拽到了田埂里、泥路边...

行文思路,也带着点穷苦人想要逆天改命般的“赌性”。

“这两份...各有千秋啊!”

然后,难题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