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盈程度,还有忠于皇帝的军队多寡,亦直接决定着皇帝的腰杆硬度。
在眼前这种,粮仓不丰;京营大军又被兵部、被文官们牢牢掌握的时间点上...
就是嘉靖再怎么不想妥协,他也不得不低下他那高傲的头颅。
毕竟,政治生物首要考虑的问题,永远是自己屁股底下的椅子,能否坐得稳妥。而后,才能再考虑其他...
什么民生问题、什么颜面问题...
与座椅问题一比,统统都得往后靠。
如此,李斌悄然间躲过了一次“大劫”。
与江南四府被大水吞没的禾苗、南京城饿殍遍野的惨状相比,宛平县此时表面上看波澜不惊,实则暗流涌动。
饥荒的阴影正以一种悄无声息却令人心悸的方式蔓延开来。县衙内外虽无大规模动荡,却在细节中处处透露出风雨欲来的紧张气息:
来自涿州、保定方向的逃荒者开始三三两两地出现在宛平城郊,他们蓬头垢面,背着干瘪的行囊,用沙哑的嗓音向农户讨要残羹剩饭。
这些流民尚不敢大规模涌入县城,却如寒风中的枯枝般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将至。
县内米铺的糙米价格在八月上旬悄然上涨三成,白面馒头铺门前排队的百姓开始自带野菜掺入麦麸充饥。
粮商虽不敢公然哄抬,却通过缩短营业时间、减少出货量制造人为紧张。
万全等地的农户家中,晚饭桌上的干粥愈发稀薄,孩子们不再追问荤腥,只默默啃着掺杂各种杂粮、碎渣的窝窝头。
城隍庙前的说书摊听众锐减,百姓无心消遣;赌坊和酒肆开始出现赊账斗殴事件;县衙捕快增多了夜间巡逻频次,暗中防范可能因饥饿引发的盗窃或哄抢囤积居奇者粮仓的群体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