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之眼光,果真毒辣。他曾与某言说,知县和他是一类人,某当初不信。只是碍于家父情面,不好辩驳。”
“于是,某从各处打探关于知县的消息,甚至在翰院中翻出了知县的策论。还有今日,某从下人手里抢下了这个带信儿的差事,特来会一会知县。”
“本想发现点不一样的,好在归家之后,辩驳家父,劝他莫要一意孤行。可如今一观...”
杨慎的话还没说完,李斌便把酒杯往前一送。
陶瓷酒杯碰撞时发出的轻鸣,打断了杨慎的感慨。就见李斌脑袋一仰,酒液下肚的同时,话题也被李斌抢了过去。
“你劝不了他的,因为你所有的话,都没有劝到点子上。”
“如果某猜得没错,你是觉得元辅行事,太过霸道,以至于弄得外界,都称其为‘国朝难得一见的权相’。这让你感觉不安,某说得可对?”
“知县一语中的,还请知县教我!”
杨慎被李斌这话吓了一跳,再看李斌时,只见对方的眼神似乎都变得深邃了起来。
那种深邃中,总是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审视意味的眼神,杨慎太熟悉了。这个眼神,他往常最常在家父杨廷和的身上看到。
在内心又一次感慨杨廷和看人的眼光之准确的同时,杨慎也更相信,或许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能在李斌这得到解决。
“莫说指教,莫说指教。都说了,咱们今儿,就是以酒会友。你说说看,就我们这一群六品小官,位卑人轻之余,这人生都还没过半呢,谈不上指点别人哈!”
“在某的理解里,杨学士你之所以劝不动元辅,只是因为你太过纠结他的表象了。”
“以某的看法:元辅弄权吗?弄!但弄权,却不是他的本意,更不是他的目标。弄权,只是他为了完成自己的目标,所选择的一种方式。”
“你劝他不要弄权,不要当一个权臣,弄得君臣离心,日后还可能惨淡收场。可你只要求他不要弄权,却又不给他一个不靠弄权,就能达成他目标的方式。他自然不会选择停下脚步,因为在元辅大人如今的理解里,除了掌权,他没有别的办法去改变他想要改变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