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利而聚者,终会因利而散。
因不想自身课业受到影响而来的学子,自然也会因目的的达成而离去。
听着耳边忽然喧嚣起来的议论声,秦志凌没由来地打了一个冷颤。
复课这件事...
李斌似乎妥协得太快了!
哪怕只是半天上课、半天抄录户籍黄册。按理说,李斌还是通过“摊派”的手段,从本就时间紧迫的学子们身上压榨出了一部分时间。
可能...这李斌打一开始就没有指望过完全暂停县学的课业?!
秦志凌想不明白。
他不知道这是李斌受迫于压力所作出的妥协、还是现如今这个结果,才是他原本就想要达到的效果。
可不明白李斌的用意,却不代表他不明白李斌的态度。
随着李斌点头同意将县学全面停课,变更为半日停课,以秦志凌为代表的县学学子们的诉请一,便宣告完成。
那么,接下来就是...
“既然诸位都无异议,那么这学子诉请之一便算是了结了。一会退堂后,本官会差人去县学通知教谕复课。”
在秦志凌忐忑的目光对上李斌的那一刻,他仿佛看见李斌的嘴角勾起了一丝残忍的笑意。
恐惧渐渐降临在秦志凌的身上。
“困顿如无物’的注脚...”
李斌的叙述微微一顿,目光看向秦志凌:
“秦生啊,本官说句题外话。今日距离府试还有三个多月,便是提前一月提交《廪保互结亲供单》也为时尚早。”
“本官很好奇,到底是何人,被我宛平县学的先生们,提前告知了将会给其保帖上,加此注脚。”
“按理说,尔等日日在我县学勤学苦读,县学的先生们呢...不说人人都是德高望重之辈嘛,但朝夕相处下来,与尔等之间多少有些情分。”
“若不是德行败坏过甚,本官猜想县学的先生们也不会行此举...”
李斌的话,半真半假。
在得到学子聚众的消息前,李斌的确不知道县学那边在组织黄册誊抄人员一事上的进度。
一来,距离连夜发布该项命令,至今不过两日;二来,这两天正好赶上李斌调休,又有庆阳伯府那边的应酬要耗费心力。
对县学这边,李斌自然是有些懈怠的。
可哪怕不知具体,李斌也清楚自己整出的这个“劣迹入档”,对学子们的危害有多大。
说句不客气的话:
在没有司法审判权的县学,这已经李斌临时授予县学,所能给予学子们的最顶格处罚了。
而一般的客观规律下,顶格处罚的出现频率通常都低得吓人。
在仅有百余人常驻的县学内,撑死只可能有那么一两个人受到过该项处罚。
这种仅有极少数个体受到的惩罚,被放在了代表学子群体的诉求中提出,请求撤销该处罚...
搁我这玩假公济私是吧?!
真把咱当小白忽悠呢?!
李斌的话,就像一把尖锐的刀,一刀扎在秦志凌的心口。
在紧张地攥紧衣角之时,秦志凌眼角的余光也瞥见了周围学子看向自己的目光。这些目光,就好似仙人指路...
让李斌愈发确信自己的判断正确之余,也让秦志凌极难说出推脱之言。
加上昨日被于慧捡到的纸条...
开玩笑,那纸条怎么可能会遗失?!
一定是于慧这家伙,为了讨好知县,不惜以身犯险,从自己身边偷去的。
只是,在纸条上的字迹,全无作伪可能的当下,秦志凌清楚的知道:此时争论于慧到底是“捡到”的纸条,还是“偷来”的纸条,毫无意义。
大明可没有“非法证据排除”的说法...
在这大明朝,证据就是证据!
只要字迹、痕迹能对上,谁管这证据是怎么拿到的?
真要攀咬这一点,反而更加得罪李斌...
明显感到大势已去的秦志凌,挣扎许久后,最终还是张开了嘴:
“这...这...是晚生...”
秦志凌此时的声音,细如蚊吟。但事关前程,他不得不努力争取:
“但还请大人明鉴,虽陈教谕因学生不愿参与黄册誊抄之事,而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