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将令旗搬出来!”
伴随着简易高台上的马永一声呼喝,成百上千面“红、黑、蓝”三色令旗被人搬了出来。
仅是粗略看去,这些令旗中,大小各异,其大小令旗的比例,大致维持在1:3左右。
“看好了!这红旗...”
马永抓起距离自己最近的一面红旗,猛然举过头顶。
趁着其亲兵家将排队来到队伍前方拿去令旗的功夫,马永做起第一遍示范:
“红旗举,向左进!黑旗升,中路进!蓝旗出,右路冲!”
“再简单一点,那就是六个字:红左、黑中、蓝右!”
“令旗下发至百人队,尔等只需要认好自己的队正,跟好自己的队伍。别队的旗,与尔等无关。”
“一旦开拔,所有人都给老子记住咯:眼睛,永远只看自己队伍的前方!其余一切,都与尔等无关!”
马永一边说,一边同步做着示范:
红旗举起之时,高台上的马永向左走三步;而后换成黑旗,向前走上三步;最后再换蓝旗...
令信可谓是简单到了极点,旗帜也仅仅起到一个导向的作用。
在这开阔地旁,不少闲来无事的流民青壮之亲族,都在旁观。其中不乏口牙稀缺的老头、老太。
这马永的“教导”,莫说是年轻小伙子,就是旁观的老头都看明白了。甚至个别老头还咧起一嘴豁牙,咯咯傻乐,感觉行军打仗也不过如此...
在旁观的人群中,谭宁也赫然在列。
马永的到来,极大程度上缓解了谭宁的压力。
自去年年尾,至今年年初。在这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里,谭宁比去年参加县试之时,足足瘦了一圈。
在负责流民接引、安置工作之时,他也见识了许多曾经的他,从未见过的画面:
有在大雪来临之日、屋棚被雪压塌之时,毅然决然护住自家儿孙的老人;
有在施粥场里,将自己那份本就稀得可怜的水粥,分给一陌生的,刚因孤独无依而被人抢去吃食之孩童的阿婆;
有那吃着免费的稀粥,还嫌弃这粥不够干,甚至意图撺掇流民惹事生乱,讨要干粮的泼皮无赖;
更有那最是直接、最不加掩饰的恶:试图抢掠运粮队伍中的粮袋,而后逃离者...
这些画面,无不冲击着曾经单纯的谭宁。
那时他总在想,孔孟说的“仁政”,到底是什么?对这“又恶又善”的百姓,到底该怎么做...
看着土坡下,随着令旗下发,而分成一个个小队,开始初步尝试的队伍。
谭宁凝神思索着。
就拿眼前这事来说,如果去年八月前的他,只会感觉眼前的画面很是儿戏:明明是“行军打仗”的严肃事,却搞得好像在演木偶戏。
简直就是胡闹!
若是战争如此简单,那每年边地,又如何会战死那么多汉家儿郎?!
可在经过这小半年的锻炼后,谭宁明智地闭上了嘴。
接引过来自北直隶、山东、山西、南直隶等等地方,那操着不同口音的流民的他,深刻地理解了沟通之困难。
莫说是在紧张、要命的生死搏杀之间,要将一个可被他们理解的信息准确传递到位。就是在平时,没有生死之忧的情况下,这沟通都无比费劲。
白纸坊这半年间,因语言不通、方言不同而出现的,鸡同鸭讲之名场面太多太多了...
如今,反而是马都督这种看似儿戏的办法,却最是管用。
好用?
这莫非就是所谓的,经世致用?
不提谭宁这边的思绪翻飞...
土坡下,马永的教导还在继续。继令旗指引方向后,马永又从怀里摸出一把响哨,以哨声为行动的号令。
短哨集合,长哨冲;一短一长,有序撤!
与令旗代表的含义一样,还是那么的简单明了,以至于简单到了略显儿戏的地步。
因为谭宁惊讶的发现,那右军都督府的大都督,世袭金吾左卫指挥使,在教完了这两种信号后,竟然特么的没有然后了...
没有什么精妙的阵法、没有什么勇武的搏杀技巧传授、更没有什么智计百出的奇谋。
如果非说他还做了什么事的话,那也就是从流民中,挑出了百八十号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