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头沟,是从京西古道通往山中玉河乡的必经之路,亦是这西山山峦中为数不多的开阔地。
玉河乡族的第一道防线,便设在这门头沟前的古道上。
粗壮的树木横在黄土官道上,王显宗身为玉河大族的族长,亲临一线。随着流民队伍逼近,他的手心里也浸满了汗水。
但他不能软!
“来者止步!再往前一步,莫怪吾等不客气!”
王显宗的喊声,因过度紧张而有些破音。可他手里指向流民的环刀,搭配上他那狰狞的表情...
非但没让这破音的喊声,显得滑稽,反而更显冰冷。
“装枪头!”
横木对面,一名为王二柱的军户子弟抬起手一摆。
而后王显宗便震惊地看到这群流民,纷纷从兜里、怀里,甚至随身背着的包袱里摸出一个又一个亮银色的枪头。
这阳光洒在枪头上,反射出的光,直刺得人眼睛发痛。
就是完全没有行伍经历,王显宗也不难看出:这帮流民手里的枪头,是完全崭新的状态!
这东西是特么从哪里冒出来的?!
到底...到底是谁要害我玉河?!
王显宗瞳孔巨震,如此大量的,明显是应该配发军卫的枪头,忽然出现在眼前这群流民的手里。
再结合“西山演武”中,那就在他们不远处,虎视眈眈的军兵。
王显宗第一次对这事是李斌主导的结论,产生了怀疑。
“族长!他们...冲不冲?!”
王显宗看到的画面,同样被他身边的青壮族人看到了。
与年老成精,一贯想得较多的王显宗不同。在王显宗还在思索:这些枪头是哪来的?这是不是代表有别的势力,甚至是朝廷要灭了玉河等问题时。
那王氏青壮想得就很简单了:这能眼睁睁看着对面那群流民装好枪头,做好准备后再动手吗?!
王显宗被族人的喊声惊醒,此时再看前方:
那些流民正纷乱,甚至可以说胡乱地装着枪头。有人将木棍戳在地上,有人干脆将木棍放倒。
那些枪头的安装,同样状况百出:
有的木棍太细,枪头根本卡不紧,装上去就晃荡;有的木棍太粗,枪头根本插不进去;还有人慌乱间,枪头是装上了,但也因动作太大给身边人划出一道口子...
这...是真流民?!
下意识地多想了一点后,王显宗不再犹豫:不管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今日这场架都跑不了。
“冲!”
王显宗大喊一声,率先绕过横在官道上的巨木,向着流民队伍冲去。玉河乡的青壮们跟着冲,镢头、铁钎挥得呼呼响,官道上...尘土飞扬...
“接敌!嘟~~”
王二柱见玉河众人发起冲锋,先是下意识地以曾经在卫所操练时的习惯,喊了一声接敌。
而后才反应过来,喊接敌没用...
更不能指望这些流民们,能和久经战阵的军户一样:先结阵,抗兵锋。而后等敌人冲锋的势头缓和后,再寻机反攻。
于是,他直接捻起挂在脖子上的响哨,奋力吹响...
“杀!”
王显宗的环刀劈出一道寒光,直接砍断了一个流民的木棍。那木棍本就细弱,棍面上的毛刺,随着棍身滑动刺入他的手掌。
可他都没时间喊疼,王显宗的第二刀又劈了过来,而这一次是胸口...
就在王显宗的右侧,另一玉河青壮手里的铁钎直直地刺入了一流民的大腿,后者惨叫跪地。献血随着铁钎拔出,而呈喷涌之状,明显被捅到了动脉。
同时,两个流民也在情急之下,操起还未装上枪头的木棍砸来。哦不,其中有一棍上,装了枪头,可那没受过训练的流民,情急之中压根没想过刺的动作,反而将它当成了棍子使用...
这枪头装了,却也没装好。
在枪杆砸下的呼声中,枪头被惯性甩飞,竟意外地扎进了不远处一玉河人的脖子。那人倒地时的眼神,充斥着不可置信的神色...
“咔嚓!”
又是一声木棍断裂的声音。
一名为大牛的山东籍流民,刚把枪头装好,还没来得及刺出去,就被一玉河青壮用镢头砸在了枪杆上。
这枪杆,是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