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斌听到这话,顿时笑了。也不知道是被气急了,还是干脆就没这个意识,在这皇城根下办事,怎么能把程序正义给丢了呢?
便是栽赃陷害,你明面上、程序上也得做得不留马脚才是啊!
李斌嬉笑间,甚至忍不住拍手替王公公鼓起了掌:
“公公好大的官威啊,想收拾谁,便收拾谁。什么时候,杖刑这等寻常衙门都不能自决的重刑,都可以由公公一言而决了?”
“今日是杖刑,明日是不是就是死刑,也可以任由公公说要谁三更死,阎王都留其不到五更天?”
王公公闻言,眼前顿时一黑。
在这死刑复核权专属皇帝本人的时代,李斌说他能私自决定死刑执行,不亚于在说他有异心。
更扎心的是,这个由头,对方找得极其自然。
谁让自己嘴欠,想要把他和左顺门案犯混在一块打呢?!
短暂的言语交锋,让王公公迅速意识到:自己这种内书堂出身的太监,论耍嘴皮子,真不是这帮科班文官的对手...
狗日的太会上纲上线了!
“一派胡言!”
王公公猛地拔高声量,不再和李斌纠缠。
只见他无力的反驳了李斌一声后,反手便摸出腰间的司礼监牙牌,将其亮在钱千户面前:
“钱千户!咱家乃司礼随堂太监,奉得是陛下诏旨,拿的是刑科驾贴。明晃晃的杖六十,尔敢不遵?!”
“下官不敢!”
人精钱千户,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在那王公公亮出牙牌的那一刻,便立马单膝跪地,表示遵从之意。
事到如今,钱千户倒是没那么慌了。
有他心中的“兴王旧臣”插手此事,矛盾瞬间就转移了。
果不其然,就在钱千户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李斌自动匹配上了王公公:
“公公莫要偷换概念啊,钱千户忠心事君,怎会不听令行事。这六十杖,一杖都不能少,也不会少!”
“但既然公公,铁了心要谋私利。那某也不妨直言...”
“公公身居大内,当真不懂陛下的意思?”
“今日公公一门心思想要杖杀朝官,你把陛下放哪里了?那不仁不义的天坑之底?还是暴虐无度的史书之上?”
“论公,国朝优待士绅;论私,杨公两朝首辅,便是致仕,亦是恩遇不替。人杨老大人兢兢业业一辈子,不说有功劳,起码也有苦劳吧?”
“如今人才刚离开京师,便传来其子被陛下杖杀的消息,你又让陛下,如何宽慰杨公?”
“这种情景一旦发生,陛下就是有一百张口,也解释不清吧?而你,我的王公公...”
“让陛下和外朝,离心离德,对你又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