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锦衣卫骆指挥求见。”
紫禁城,谨身殿内。
黄锦迈着小碎步,快步走向正在此处召见张璁,商谈如何推进献帝尊号一事的嘉靖。
待到行至近前后,黄锦俯身在嘉靖身侧,低声通禀。
在通禀时,黄锦忍不住想起刚刚殿外传信的小宦官所带来的消息:
其言说在谨身殿旁的后左门外,锦衣卫指挥骆安,带着一千户,押着两个互相之间,攻讦不断的带枷之人求见陛下...
那两人互相攻讦的内容,也格外有意思。
一人指责另一人假传圣意;另一人则痛斥对方,抗旨不尊。
吵吵嚷嚷间,非要听凭圣裁。
那架势,颇有些既分对错,也决生死的感觉。
当然,那传信的小宦官也没忘了点明其中一人的身份:司礼监随堂太监王遂。
这特么就很有意思了!
若是没记错的话,这王遂今日出宫,是监刑去了。怎得监刑监着监着,那犯官怎么样还不知道呢,监刑官反倒被羁押了?
“所为何事?”
听见骆安求见的消息,嘉靖眉头一皱,有些被打扰了要事的不悦。
“为今日诏狱行杖事...出了些纰漏,特拿司礼随堂王遂,来请圣意。”
“嗯?”
黄锦的话,顿时令嘉靖眉头一挑。
“特拿司礼随堂”六个字,差点让嘉靖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极高的政治敏锐度,让嘉靖瞬间意识到,这里面的事绝对不小。不然的话,锦衣卫可不会随意反驳司礼太监的意思,更别提直接拿人了。
“张卿,稍待片刻。朕去去就回。”
意识到不对劲的嘉靖,也没让黄锦将人叫进谨身殿。
毕竟,黄锦的话虽短,但意思表达得却很清晰。“特拿”两个字,直接表明,锦衣卫是将那司礼随堂太监给摁了...
这特么得是做了多离谱的事,才能让锦衣卫以下犯上给他拿了?!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他嘉靖还要脸呢!
皇帝起身,自有随侍左右的小宦官先行一步,前往后左门处通知骆安带人觐见。小火者腿脚麻利,一路小跑出宫。
后左门,位于前朝谨身殿与后宫乾清宫之间。嘉靖出谨身殿走的是通向后宫方向的后门...
也不知道是冥冥中的巧合,还是骆安人老成精。知道事情不光彩,于是特意带人摸到那后左门处求见。
当然,这一点并不重要。
嘉靖在迈过谨身殿后门门槛时,眉头也只是微微皱了皱,随后便抬头看向右前方。
人未至,声先到。
“来啊,别怂啊!怂什么,你刚刚不是很勇吗?”
“刀不锋利,马太瘦,你狗日的拿什么和老子斗?”
“犯错要认,挨打立正...”
絮絮叨叨的话,隐约从远处传来。
乍然一听,嘉靖的嘴角差点没绷住:还特么挺押韵哈?!
尤其是在远远看到那两道带枷的人影之一,行走之间,忽然抬腿踹了身边那人一脚...
被踹的人没什么事,反倒是那踹人的,被高达百斤重的枷锁带偏了重心,狼狈摔倒。
滑稽的场面,让嘉靖一个没忍住,忽然“噗嗤”笑了一声。
而后,在黄锦惊疑的目光投来前,嘉靖赶紧收起表情,只留微红的耳根,昭示着其刚刚的失态。
“臣锦衣卫指挥使骆安/掌刑千户钱大千,叩见陛下!”
“罪臣李斌,叩...嘶~见陛下...”
待到行至谨身殿外的云台阶下,李斌跟着骆安一块,行面君觐见礼。
沉重的枷锁,使得李斌跪地的速度奇快无比,膝盖狠狠地砸在石板上,痛得李斌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反倒是身边的王遂,和李斌一样。脸上的表情都在瞬间发生的剧烈疼痛下变得扭曲起来,但这人愣是硬撑着,不带丝毫磕巴地完成了觐见。
高台上,嘉靖现在的表情着实有点精彩。
这人都来到御前了,嘉靖可算是看清来人的样貌了。
在见到李斌时,嘉靖的第一感觉就是无语:真不愧是你啊!
身陷囹圄,都还能给自己找事!
在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