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娘先看了眼自家姐姐,再看了眼明洛,撇撇嘴:“阿姐都没阿姨高,阿姨也没耶耶高。”
“所以溪娘努力,吃饭饭长高高,对不对?”明洛都觉得溪娘瘦了一点点,也可能是长高导致的抽条,越高越显纤细,也不能永远是婴儿时期的白胖胖。
“对。”
嘉猷门是内宫和掖庭的出入门,她们三人各有各的特色,极其招人眼球,难为李明达带了自己的嬷嬷,算是名正言顺来的,不惧怕人说什么,明洛最后却把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无他,贞观十七年他来了。
这一年明洛记得清楚。
李二被打击地体无完肤。
李明达没了。
李承乾想造反。
李泰蠢蠢欲动。
李佑因造反被赐死。
唉。
“公主,你平日还吃药吗?”明洛对李明达有种单纯的欣赏,是个非常地道且心地良善的公主,难怪李二那么喜欢她。
“停了两个月了,我今年冬天挺好的。”李明达说着还转了个圈,给明洛展示了下套着深紫绒套的手炉。
“公主要小心。”
她温声道。
李明达笑意温婉,如一掬静水,潺潺流入人心:“嗯,宫人们都很用心。过了冬日就好了。”
“嗯。”
明洛言尽于此,她这会的身份,让她更不敢随意发挥自己的预言,不然……更摆脱不了联系。
直到一簇簇迎春开始金英翠萼,枝条舒曼,早春暖凉的气息渐渐拂上每个宫人的面庞。
这日明洛刚量完春装,正想和尚宫局分管衣事薪炭的掌计拉拉关系,姜圆悦匆忙奔进,面容焦急。
一屋子的人不由得都投来了目光。
“是阿阙。”
“嗯?”明洛心慌乱了一拍。
“说是立政殿请娘子过去一趟。”
“好。”
溪娘病了?
还是李明达?
明洛咬了咬牙,还是带上自己赖以为生的医药箱,快步和阿阙等人赶去立政殿。
立政殿人仰马翻了足足两日,空气中有胶凝般的滞缓与压抑,窗下有春日的花香轻而薄地缠上身来。
溪娘一看到明洛便哇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伸手求抱,床榻边站着高大却微微俯首的身影,不是李二又是谁。
明洛先安慰似的抱了抱溪娘,再马上放下给李二请安,余光瞄了眼李明达的气色。
这一看,也是花容失色。
“瞧见了?”
李二的声音带了丝崩溃般的颤抖。
“嗯。”
“听宫人说,你当时问过公主的身体情况,还要她当心,是吗?”李二的面孔焦灼而失神,眼中尽是阴郁的怒火。
“是。”
李二死死盯住了她:“所以,你又看到了是吗?你……为何不说!你已经送走了阿姐和皇后!”
“我说什么,那日公主身体很好,我难道要说公主会在春天来临的时候病倒吗?”明洛没一味低眸认错,而是直接针锋相对,“陛下不要高看我,我要是有这样的能耐,我早摆算命摊子去了,算一次一百贯。”
“你强词夺理!你为何不报?”
李二的怒火蓬勃起来,有着灼灼燎原的趋势。
“上报得有说法,得有事实根据,就是寻常人家去官府告发,也得写个正儿八经的玩意吧。”
明洛心累,她又凑近了点看床榻上气息不稳的李明达,明明上次相见,她还灵动翩跹。
李二停下了和她无意义的‘拌嘴’。
“你治。”
“嗯。”明洛开始诊脉。
窗外此刻是二月末的好天气,阳光明亮如澄金,透过朱漆镂花长窗照在殿内的翡翠画屏上,飞转成金色的华彩流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