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临邛城门大开。李倚率领亲军入城,只见街道两旁跪满了百姓,个个面带惶恐。
三月围城,城内虽没有粮尽援绝,然百姓们面黄肌瘦,眼中满是绝望,只因粮食皆为优先供应军中。
“传令各军,严禁劫掠,违令者斩。”见惯了这等场景的李倚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伤者医治,死者安葬。从今往后,免赋一年。”
高仁厚在一旁颔首:“大王仁德,临邛百姓必感念恩德。”
消息传出,满城欢腾。百姓们跪地叩首,高呼“睦王千岁”。
当日下午,节度使府被改为临时帅府。李倚端坐堂上,两侧文武分立,气氛庄严肃穆。
“带降将。”李倚下令。
很快,綦毋谏和张虔裕被押解入堂。二人卸去甲胄,只着素衣,跪伏在地。
“罪将綦毋谏(张虔裕),拜见大王。”
李倚注视二人片刻,缓缓开口:“临阵倒戈,使百姓免遭涂炭,你二人有功。”
他看向张虔裕:“听闻你还有一弟名为张虔厚,此前曾为嘉州刺史?”
张虔裕叩首道:“回大王,...确实如此。”
“传令,启用张虔厚为荣州司马。”李倚当即决定,又对二人道,“你二人既已归顺,本王自当重用。綦毋谏暂领邛州刺史,张虔裕领蜀州刺史,待日后立功,再行封赏。”
二人惊喜交加,连连叩首:“谢大王隆恩!末将必当效死以报!”
李倚微微颔首,示意他们退到一旁。这时,他的目光变得凝重起来:“带王建义子和晋晖。”
沉重的镣铐声由远及近,王宗浩、王宗佶、晋晖、王宗侃及先前被俘的王宗俦、王宗弁等六人被押解入堂。他们虽衣衫破碎,浑身血污,且还有些身上带伤,却个个挺直腰杆,目光中带着不屈。
李倚仔细打量着这些王建的义子和将领。王宗浩眼神凶狠,王宗佶面色阴沉,晋晖昂首而立,王宗侃紧抿双唇,王宗俦低头不语,王宗弁则警惕地环视四周。
“跪下!”侍卫厉声喝道。
晋晖冷笑一声:“要杀便杀,何必多言!”
李倚抬手制止了侍卫,平静地说道:“王建喜好收养义子,以维系其统治。本王听闻,你们诸位都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顿了顿,继续道:“如今王建败逃,西川已定。诸位都是难得的将才,若愿归顺朝廷,为本王效力,不仅可以保全性命,他日更可建功立业,光耀门楣。”
堂内一片寂静,只能听到众人的喘息声。
李倚又道:“若诸位愿意,可以改回本名,以示与王建割席。不知意下如何?”
王宗浩第一个开口,声音嘶哑:“王建虽非生父,待我恩重如山。今日兵败,唯求一死,岂能背主求荣?”
王宗佶紧接着道:“我等既为义子,自当与义父同生共死。你不必多言。”
王宗侃、王宗俦、王宗弁虽未说话,但坚定的眼神已经表明了态度。
晋晖突然放声大笑,笑声中充满讥讽:“李倚!你虽为宗室,不过仗着出身而已!若非王建轻敌,岂能让你得逞?要杀便杀,何必假仁假义!”
这番话一出,堂上众将无不色变。杨崇本怒喝道:“晋晖!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
陈二牛更是直接拔刀:“大王,让我斩了这狂徒!”
李倚却摆了摆手,面色如常:“忠义之士,值得敬重。即便各为其主,这份气节也令人钦佩。”
他转向众将:“将几位将军带下去,好生看管,不得虐待。”
侍卫领命,将六人押解下去。一直未曾说话的王宗侃临出门前,回头看了李倚一眼,目光复杂。
这时,李倚的声音柔和下来:“请周先生。”
与先前不同,周庠是被两名文吏恭敬地请入堂内的。他虽也身着囚服,但整洁干净,显然受到了特殊待遇。
“周先生请坐。”李倚竟然起身相迎,亲自为周庠设座。
周庠微微躬身,坦然就座:“败军之谋士,不敢当大王如此礼遇。”
李倚回到主位,真诚地说道:“先生过谦了。本王久闻先生大名,知你学贯古今,胸有韬略。王建能以盗贼之身,成就一方节度,多赖先生辅佐。”
周庠神色平静:“大王谬赞。庠才疏学浅,未能助大帅平定西川,实为惭愧。”
高仁厚这时开口道:“周先生,当今天下纷乱,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