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尽的混乱之中,约六七万身强力壮的牧民,趁着夜色与烟尘四散奔逃,他们或骑快马,或携家小,朝着草原深处亡命而去。
只留下不到五万老弱妇孺,在汉军的包围圈中瑟瑟发抖,成为了阶下囚。
而对于那些溃散的草原牧民,出塞大军也是分身乏术。
毕竟连日沙场征战,已让将士们疲惫不堪,战马也多有损耗,既要看守俘虏,又要整顿军备,根本抽不出多余兵力追击。
更何况,那些逃走的多是寻常牧民,并无太高价值,远非冉闵此前一心追杀的石勒核心人物可比。
毕竟,那些人手握权柄、知晓机密,有着很高的利用价值,反观这些普通牧民,除了求生之外,再无其他威胁。
可即便是如此,近五万的俘虏数量,也已超过了现在的出塞大军的总人数,成为了一个棘手的难题。
而这些俘虏挤在临时划定的区域内,缺衣少食,哀鸿遍野,若不尽快处置,不仅会消耗大军本就紧张的粮草,还可能引发疫病,甚至暗藏哗变的风险。
因此,如何处理这些俘虏,成了摆在王羽与众将面前最紧迫的事,无论最终选择何种方式,都必须速做决断!
“哼,不过一群蛮夷罢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留之无用,尽数杀之便是!”
帐内,冉闵猛地拍案而起,眼中闪过嗜血的寒光,他因为年少时期的经历,对异族那是恨之入骨,素来主张以铁血手段对待异族。
而他这般言论,与其过往行径如出一辙。
但帐中诸将闻言,反应却各不相同。
有人面露迟疑,有人眉头紧锁。
并非所有人,都认同这一极端主张,昨夜激烈大战,真正能冲破重围逃走的,皆是年轻力壮、身手矫健之辈,如今被俘的,大多是白发苍苍的老者、怀抱幼童的妇人,还有尚未成年的孩子。
他们手中无寸铁,眼中也满是恐惧,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众人心中都清楚,他们此前一路征战,为了隐蔽众人的行踪、避免暴露目标,他们也曾无奈屠戮过不少挡路的老弱妇孺,每一次下手,心中都有不忍,只是为了顾全大局,才硬起心肠。
可如今,昨夜的大战早已让汉军的行踪彻底暴露,隐蔽与否已然无关紧要,再对这些手无寸铁的妇孺老弱痛下杀手,实在有违天道人伦。
不少将士想起家中的亲人,看着俘虏中孩童惊恐的眼神,心中的恻隐之心油然而生,终究难以接受这般残酷的决定。
就这样,帐内的空气一时陷入凝滞之中,不同的意见在沉默中悄然交锋。
………
“传令下去,妇孺不诛,十二龄以下孩童不诛,白发老者不诛,其余尽数斩绝!”
看到众人意见不统一,帐内窃窃私语声渐起,王羽顿时将目光扫过帐下肃立的将士,那眼神锐利如刀,瞬间压下所有纷扰。
随后,王羽便掷地有声道,直接为这场争论定下了结果。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如果对这些侵略者手下留情,那么谁又对并州百姓手下留情?
那些被掳掠的妇孺、被屠戮的村落,累累白骨犹在眼前。
尽管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属于无辜,但是在这乱世中,又有哪一个不是无辜的?
弱肉强食本就是生存铁律,怜悯只会成为刺向自身的利刃。
值得一提的是,此时的王羽,心中也是偏向于屠杀这些人,只是有些脏活确实不能由他出手,以免落得嗜杀骂名,所以,自然需要一个人来顶锅。
而这个人选,自然是冉闵了。
随着王羽一声令下,冉闵当即跨步出列,与诸位将军齐声领命,甲胄摩擦声与沉重的脚步声,在营地中交织,透着不容置喙的肃杀。
命令里的妇人、老者还好分辨。
银发白须与裙钗服饰一眼可辨。
将士们执行起来并无迟疑。
可“十二岁以下”的界限,却难精准界定,草原孩童自幼在风沙中奔波劳作,遭受风吹日晒,筋骨远比中原孩童强健,这也导致了他们的身形往往更为壮实。
甚至有十岁孩童,便已近成人身高。
单凭样貌极易误判。
对此,冉闵自然有自己的办法,那就是取战车车轴为界。
战车轴高约三尺,恰是中原十二龄孩童的平均身高,将士们迅速将数辆战车并列,车轮平放,让俘虏依次列队而过,凡身高过轴者,一律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