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出的,事情是他做的,当时因为结交权门,也的确做成了大事。”
“至于连累罢官,那不是文长兄的错,也不是他的错。”
“当年若非文长兄指点,俺想做事也难。若能做成事,做官做人又何须在意。”
“人情到老方知味,世态无端尚有天。”
“自古做事,哪有不挨骂的。”
“那些人骂他是走狗,就是大明的走狗。他们想当走狗,却还不可得。”
戚继光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天下人说他谄媚权贵,说他奴颜媚骨又如何?夏虫不可以语冰。
求仁得仁,何悔之有?
徐渭摇头道:“北房未平,女真渐起,日本一统,缅甸桀骜,洋夷叵测,乱民将起...元敬,即便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朝廷也远未到鸟尽兔死的地步,怎么就能罢黜你?”
“无罪而废功臣。非得等到困难,才能思良将么?可见真是君昏于上,臣劣于下。如此朝廷,大明危矣。”
徐渭此言,固然出于至诚,很为戚继光抱不平。但也存着挑拨戚继光和朝廷的意思。
元敬忠于朝廷,公忠体国。应该让他知道,这个朝廷主昏臣暗,已经不值得他效忠。
戚继光喝了一碗花雕,也摇头道:
“俺罢官倒也无所谓,毕竟也算做到头了。可是文长兄你,明明有辅弼之才,却偏偏不能中举,终生不能入仕!”
“文长兄有功于国,却毫无封赏。朝廷对不起你这个绍兴师爷啊。”
“由此可见世道不公。大明危不危,你我平民百姓,也无可奈何。”
两人谈起对方遭受的不公,都是深感不平。
徐渭在他人面前狂悖无礼。可在他青睐之人面前,却又不同了。
无论是朱寅和戚继光,和徐渭相处时都感受不到他的那种狂傲,反而如沐春风。
可惜能让他青睐之人实在太少。绝大多数人享受不到这种待遇。
直到此时,戚继光才想起来问道:“文长兄怎么会结识稚虎?”
徐渭将认识朱寅的事情说了一遍,也笑问道:“你怎么成了雅虎义父?你这是晚年得子啊。”
“哈哈哈!晚来得子...”戚继光闻言大笑,他自也知道徐渭好发戏语。
“文长兄,俺没想到,你还能和雅虎这个孩子成为忘年之交。你还真是奇人自有非常之举。”
“想当年,公卿王侯折节相交,你都冷眼相对,为何对一个稚子青眼有加?”
他知道徐渭是嵇康的性子,青眼聊因美酒横。看不上你,你就算位高权重,富贵逼人,他在你面前也是个狂生。
看得上你,你就算是花街柳巷中的女校书,田间地头的庄稼汉,他也能平等相待。
所以,戚继光很高兴徐渭对义子另眼相看。
徐渭眼睛生在头顶上,而且向来善于识人。他和雅虎结为忘年之交,足见雅虎的不同凡响。
徐渭眼波一闪,放下酒碗说道:
“元敬,吾年过六旬,看尽苍生,也不打妄语。雅虎实乃天生贤才。千古神童,莫能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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