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以为,此次奉圣旨廷议对朱寅的弹劾,也是皇上体贴功臣的一番苦心。既是恩典,也是相信我等的公心?。我等也只能秉公廷议,采纳民意,规矩方,就能体察圣意了。”
这一番话同样冠冕堂皇、点滴不漏。
你曲解我的意思,我就曲解皇帝的意思。大家彼此彼此。
李世达不会屈服于王锡爵的意志,哪怕对方是首辅。
王锡爵神色如常的颔首道:“善哉。大司宪之言,晚生领教了。”
话中虽然打着机锋,可语气却听不出丝毫火气。
沈一贯不失时机的说道:“元辅和大司宪都是言之有理,晚生心有戚戚焉。《孟子》说,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圣意为德,民意既为德也。
他看似是一团和气的和稀泥,可又借助李世达的意思,绵里藏针的刺了王锡爵一下,轻飘飘的就将民意和圣意绑在一起。
意思非常明确:不能以皇上的好恶,来决定这次弹劾朱寅的廷议,必须公平公正的采纳众人的意见。
得到声援的李世达立刻说道:“沈阁老此言极是,致君尧舜上,天理自当如此。”
向来和沈一贯同气连枝的张位也立刻配合沈一贯,无须点头道:
“大臣任事,往往怕出错畏手畏脚,可向来做事的,多做多错,我等谁没有被弹劾过?若非皇上体谅宽容,广施仁恕之道,我等也无颜面身处朝堂,为国效力了。”
“皇上爱惜臣子,才让我等廷议定谳,并不偏听偏信,以莫须有之事,三字成狱而鞫大臣。皇上公心之余,更是一片仁心。我等照此廷议,便是规矩绳墨。”
张位为人比较爽利直接,他干脆说皇帝廷议弹劾朱寅之事是皇帝的美意,是爱惜朱寅。
皇帝要是知道他的话,估计会气的再次杖毙一个内侍、宫女。
赵志皋拍着手中的象牙笏板,“张阁老说的明白,就是这个意思。”
他并非站队沈一贯。但他孙子和朱寅关系很好,总是在他面前为朱寅美言,他自然也帮朱寅说话。
众官顿时都明白,内阁四位阁老,有三位向着朱雅虎!
九卿也大半向着朱雅虎!
郑国望和郝运来直到此时终于回过味来,顿时脸色有些阴郁了。
他们的弹劾,很难奏效了。
王锡爵心中叹息一声,不禁深深看了朱寅一眼。此子....
此子做官不满四年,已经在朝中有了这等气候,那么十年、二十年之后呢?
不出三十年,怕又是一个权臣!
看看当年严嵩、张居正干的好事,弄得天下不宁、民怨四起。国朝绝不能再出这种枭臣了。
若他真是心术不正,那就不是国家的福气祥瑞,而是国家的祸患!
此子,宁愿冤枉了他,也不能让他仕途太顺。
李世达有沈一贯等人撑腰,也不管首辅怎么想,直接进入正题。他咳嗽一声说道:
“御史郑国望、郝运来,之前以巡按御史身份,随同朱寅出征西北,和朱寅相处数月,见证朱寅西北言行,是以有所弹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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