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望舒本是打定了主意要睡到日上三竿,好好补一补连日来的亏空。
奈何,总有人不识趣,存心不让她安生。
天才蒙蒙亮,东平王派来的小太监便已候在了院外。
望舒迷迷瞪瞪地被汀荷、汀雨从温暖的被窝里挖起来,睡眼惺忪地任由她们摆布梳洗。
外间饭厅里,隐约传来林承璋刻意拔高的、拖着王爷问东问西的童音,显然是在努力为姑母拖延时间。
待到温水净面,梳妆完毕,望舒那点残存的睡意也彻底消散了。
她踏入饭厅,便见东平王一身石青色常服,精神矍铄地坐在主位,正慢条斯理地用着早膳。
见她进来,掀起眼皮瞥了一眼,语带嘲讽:
“林夫人,你这年纪轻轻的,精神头倒还不如本王这个老人家。”
若是往日,望舒少不得要赔着小心。
但如今有了安平郡主这尊“护身符”,她底气足了不少,当即理直气壮地回敬道:
“王爷您自己也说了是老人家,老人家觉浅,起身早是常理。我这般年轻人,正该是贪眠长身体的时候呢。”
东平王被她这毫不客气的顶撞噎了一下,目光扫过周围侍立的丫鬟们,试图找回场子:
“那这些小丫头们比你还年轻,不也早早起身忙碌了?”
望舒起了斗嘴的兴致,施施然在自己位子上坐下,接过汀雨递上的粥碗,笑道:
“王爷若是不来,她们或许还能轮换着多歇息片刻呢。”
“你……”东平王一时语塞,发现自己竟说不过她,只得悻悻地转移话题,说起正事。
“安平的身子可还安好?她那伤又不让御医近前瞧看,本王着实有些不放心。
听闻你这边认得些女医,能否请一位来府上,给她仔细瞧瞧?”
望舒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故意拉长了语调:
“哦,原来王爷是不敢去打扰堂祖母休养,所以才拐着弯儿从我这儿探听消息来了?”
不等王爷反驳,她便收敛了戏谑之色,正容道:
“王爷且放宽心吧。
堂祖母只是些皮外伤,已用了极好的伤药,说是两三日便能收口,行动无碍。午膳时分您便能见到她了。”
“她不起来用早食了?”
东平王语气中透出几分失落,随即又像是自我安慰般喃喃道,“也罢,让她多歇歇也好,养足精神。”
望舒见机,适时提醒道:
“王爷,我用过这早食,还得去办堂祖母交待下的差事。
您看您是否要出去逛逛?堂祖母估摸着要到午时才会出来了。”
“差事?什么差事?”
果然,东平王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来,对妹妹吩咐的事情格外上心。
“帮她置办一处宅子。”
望舒放下银匙,语气平常。
“堂祖母最属意的,是您们外祖家在扬州的那处旧宅。
王爷可知那宅子如今在谁手中?坐落何处?”
她抛出这个问题,正是等着王爷接招。
“外祖家的旧宅?”
东平王闻言,眉头微微蹙起,陷入了短暂的沉思,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敲着。
“那地方也就她当年住的时候长些,有些念想。”
他忽然抬头,摆了摆手:
“罢了,你不用管了,此事本王派人去办。那宅子牵扯颇多,你去办,未必能成。”
望舒心中暗喜,总算将这烫手山芋抛了出去,面上却不肯显露分毫,只故作关切地问道:
“那大约需要多久能办妥?我也好提前去请些可靠的匠人,待宅子到手,便能着手整饬布置。”
“整饬之事也无需你操心。”
王爷打断她,语气略显不耐。
“本王自会派人将那边归置妥当,待老二到了,直接搬进去住便是。
那宅子旧事繁杂,你就不必过问了。”
他提起那宅子,眉宇间便笼上一层阴翳,显然其中另有隐情。
望舒虽心下好奇,却也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不再多问。
这件麻烦事既已甩给王爷,望舒顿觉肩头一轻,可以腾出手来处理自己的事务了。
东平王既夸下海口要全权处理宅邸之事,便也不再久坐,匆匆用了早食,便带着人出门办事去了。
毕竟他小妹催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