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缝里的烟灰(2 / 3)

照片泡入一杯早已冷却的浓茶里,看着棕黄的茶水缓缓浸透相纸,让沈默和自己的面容都变得模糊不清。

待照片彻底晾干后,他用剪刀将其细细剪成无数碎片,混入一个铁盒里。

盒子里,是他几十年来每日焚烧的日记残页。

他划着火柴,将火焰投入铁盒。

火苗升腾,纸灰在热气流中盘旋飞舞,竟短暂地形成一个极不稳定的微型旋涡。

在那旋涡的中心,灰烬隐约拼凑出半个潦草的“C”字,随即在火焰的舔舐下彻底散开。

次日清晨,保姆打扫书房时,只看到窗台上有一层比往日稍厚的浮灰,被晨风一吹,便了无痕迹。

几天后,林工带队巡查东环高架新铺设的地下管线。

路过一处临时围挡时,他看见几个工人正在用角磨机拆除一块老旧的方形路牌。

火花四溅中,他瞥见路牌的蓝色底漆下,露出了一个被常年掩盖的红色数字一角。

是“7”。

“停一下!”他立刻叫停了作业。

工头跑过来,一脸茫然:“林工,这旧牌子挡着新线缆口了,按规定得拆啊。”

林工没回答,他走上前,用手指刮开一块翘起的油漆,

这里是当年C7支线和另一条废弃的D0线的交汇点,施工方显然没有接到任何关于这个编号的禁用通知。

他不动声色地调出随身的手持终端,查询电子备案。

系统记录清晰地显示,在数年前的“城市肌理优化”项目中,所有“C类”危险标记已由系统自动替换为“D类”安全标记。

这是一次成功的、大规模的“概念偷换”。

但显然,系统只修改了表层数据,那条指向“C7”的原始路径,依然像个幽灵般,保留在最底层的元数据字段里。

他没有上报这个致命的漏洞。

上报,意味着要解释什么是C7,为什么不能提,会惊动太多不该知道的人。

他借口调试手持终端的信号,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操作,向本地数据库注入了一段伪装成系统自检的日志:“人工校验确认,ID:7741(林工的工号)已确认本地无遗留标识。项目合规闭环。”

提交的瞬间,终端屏幕的角闪过一行微不可见的提示:“状态已更新”。

系统随即判定此处的迁移工作彻底完成,那个危险的元数据被新的“闭环”日志彻底覆盖、隔绝。

林工关掉屏幕,对工头:“查过了,废弃标识,拆吧。”

他转过身,心中默念:真正的防火墙,从来不在代码里。

它在于,总得有人,愿意替所有人撒一次无人知晓的谎。

那夜,暴雨如注。

林工的私人手机突然响起,一个无法追踪的匿名号码。

电话那头,只有经过变声器处理的沙哑声音:“铁路桥……桥

林工抓起车钥匙和工具包就冲入了雨幕。

车载导航刚一启动,便反复提示“路线偏离,正在重新规划”,屏幕上的路线执拗地跳转向一条早已废弃的C7老道口。

他面无表情地关闭导航,拔掉SIM卡,将车停在路边,冒着大雨徒步走向那座笼罩在黑暗中的铁路桥。

桥洞下,冰冷的积水没过脚踝。

雨水砸在水面上,溅起无数涟漪。

但借着偶尔划过天际的闪电,林工看到,桥洞深处那片相对平静的水面倒映着惨白的月光,而水面的涟漪,竟没有扩散,反而诡异地聚拢,组成一行不断浮动的文字:“我是赵师傅”。

那哼唱声,也从水底幽幽传来。

林工蹲下身,从工具包里取出一块封路用的工业蜡油,投入水中。

蜡块遇水不溶,在水波的冲击下缓缓展开,像是有生命般,延伸成一张薄薄的油膜,迅速覆盖了整片水面。

文字消失了,哼唱声戛然而止。

水面的倒影恢复了被雨点击打的正常模样。

他对着漆黑的水面,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低语:“你不在这儿,我也没来过。”

转身离去时,他没有发现,自己的工装靴鞋底,粘上了一片指甲盖大的、铁锈红色的碎屑,像一片干涸的血迹。

第二天上午的部门晨会上,技术组负责人通报了一项异常:全市的智能巡检系统在过去十二时内,出现了超过三百次批量误报。

多台部署在不同城区的AI摄像头,都识别出了“疑似C7标记”的图像,但经过人工核查,全部是墙涂层剥、光影错觉或是杂物堆叠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