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横扫入鬓,肌肤似雪,嘴唇薄如蝉翼,鹳骨略高,看上去,倒是颇具颜色。
却说这夏金桂一眼看到贾环,心里却也一跳,暗叫了一声好一个俊俏郎君。
夏金桂亲自端着酒杯,前来敬酒。
贾环只觉得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熏的他差点要打喷嚏,他强自忍住。
而就算他再看不上夏金桂,这会子也不好扫了她的面子。
他忙伸出手去,从夏金桂手中,借过酒杯来。
薛蟠、薛姨妈等人,都坐着含笑看着这一幕。
新妇才刚刚入门,他们并不了解夏金桂秉性,对她是满意到不能再满意的。
而贾环在接过酒杯的时候,夏金桂竟是偷偷伸出小指来,在他手掌心挠了挠。
贾环直接被惊到了,介娘们果然不是个好人,这才新婚第二天,竟然就玩这一出?
不过贾环却也不好如何,只好不等声色地喝下杯中之酒,又将酒杯还了回去。
而夏金桂在接过空酒杯的时候,却是向贾环抛了个媚眼,又趁机伸出小指,在贾环手掌心挠了挠。
介娘们,玩儿的真花!
贾环决定,以后尽量不到薛家来,要来也必须薛蟠在场才行。
若是不然,还不知道这娘们能干出什么事情来呢。
万一叫嚷起来,被人撞见,到时候真的是好说不好听了。
酒宴过后,贾环便匆忙离去。
却说薛家,没过三月,夏金桂的秉性,便渐渐显露了出来。
薛蟠本是个怜新弃旧的人,且是有酒胆、无饭力的。
如今得了这样一个妻子,正在新鲜兴头上,凡事未免尽让她些。
那夏金桂见了这般形景,便也试着一步紧似一步。
一月之中,二人气概还都相平;至两月之后,便觉薛蟠的气概渐次低矮了下去。
一日,薛蟠酒后,不知要行何事,先与金桂商议,金桂执意不从。
薛蟠忍不住,便发了几句话,赌气自行了,这金桂便气得哭如醉人一般,茶汤不进,装起病来。
请医治疗,医生又说:“气血相逆,当进宽胸顺气之剂。”
薛姨妈恨得骂了薛蟠一顿,说:
“如今娶了亲,眼前抱儿子了,还是这样胡闹。人家凤凰蛋似的,好容易养了一个女儿。”
“比花朵儿还轻巧,原看的你是个人物,才给你作老婆。”
“你不说收了心,安分守己,一心一计,和和气气的过日子,还是这样胡闹,味嗓了黄汤,折磨人家。这会子花钱吃药白操心。”
一席话,说得薛蟠后悔不迭,反来安慰金桂。
金桂见婆婆如此说丈夫,越发得了意,便装出些张致来,总不理薛蟠。
薛蟠没了主意,惟自怨而已,好容易十天半月之后,才渐渐的哄转过金桂的心来。
自此,便加一倍小心,不免气概又矮了半截下来。
那金桂见丈夫旗纛渐倒,婆婆良善,也就渐渐的持戈试马起来。
先时,不过挟制薛蟠,后来倚娇作媚,将及薛姨妈,又将至薛宝钗。
宝钗久察其不轨之心,每随机应变,暗以言语弹压其志。
金桂知其不可犯,每欲寻隙,又无隙可乘,只得曲意附就。
却说薛蟠本是个喜新厌旧的人,两三月后,便又看上了金桂的丫鬟宝蟾。
金桂为了辖制薛蟠,也就捏着鼻子忍了下来,将宝蟾给了薛蟠。
而薛蟠得了宝蟾之后,越发被金桂钳制。
那时,金桂又吵闹了数次,气得薛姨妈母女惟暗自垂泪,怨命而已。
薛蟠虽曾仗着酒胆,挺撞过两三次,持棍欲打,那金桂便递与他身子,随意叫打。
这里持刀欲杀时,便伸与他脖项。
薛蟠也实不能下手,只得乱闹了一阵罢了。
如今习惯成自然,反使金桂越发长了威风,薛蟠越发软了气骨。
而夏金桂也不是个能容人的主,虽然宝蟾是她带来的陪嫁丫鬟。
但是宝蟾在当了小妾之后,便渐渐不怎么听她吩咐了。
这让夏金桂如何能忍?如此又渐次寻趁宝蟾。
宝蟾最是个烈火干柴,既和薛蟠情投意合,便把金桂忘在脑后。
近见金桂作践她,她便不肯低服容让半点儿。
先是一冲一撞的拌嘴,后来金桂气急了,甚至于骂,再至于打。
她虽不敢还言还手,便大撒泼性,拾头打滚,寻死觅活,昼则刀剪,夜则绳索,无所不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