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允诺,如同一道最高指令,让整个秘密据点都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起来。
一间远离主屋、位于山谷深处的最坚固的石室,被迅清空,成了我的专属工坊。
二十名从凤卫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以沉稳和手巧着称的卫士,脱下飞鱼服,换上短打劲装,成了我的第一批工匠。
硫磺、硝石、柳木炭……各种原材料,源源不断地从皇后的秘密仓库运来,堆满了工坊外的空地。
接下来的三天,我几乎是以工坊为家,吃住都在其中。
我将自己完全沉浸在了“惊雷”
的制造之中。
这种极致的专注,不仅是为了那个疯狂的计划,也是为了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个躺在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男人,不去想那句如同魔咒般的“信我”
。
工坊之内,气氛肃穆得近乎凝滞。
二十名精锐的凤卫,在我的指导下,第一次接触到了这颠覆他们认知的“火药新法”
。
他们不再是挥舞绣春刀的武者,而是小心翼翼的匠人。
柳木炭在密封的土窑里,经过七十二个小时的反复煅烧,取出时,质地轻盈,色泽纯黑,敲击时出金石之声。
磨制,是最考验心性的一环。
我严禁他们使用任何金属器皿,所有的研磨,都必须在厚重的石臼中,用木杵完成。
硫磺与木炭,要分开研磨,直至粉末细到能随风飘散,方为合格。
混合,则充满了仪式感与危险。
我让他们以水为鉴,用特制的皮囊,将定量的烈酒均匀喷洒在硝石粉末之上,再将硫磺与木炭粉末分层撒入,用木槌隔着厚牛皮,反复捶打上百次。
这个过程,叫“湿法制粒”
,能让三种物质以前所未有的紧密度结合在一起。
最后一步,是筛选与干燥。
用最细密的绢布,将那些湿润的颗粒反复过滤,确保每一粒的大小都趋于一致。
而后,再将它们薄薄地摊在木板上,置于通风的暗室中,缓慢地阴干。
当第一批成品被制造出来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种通体呈现均匀灰黑色的、细小的颗粒。
它们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不如原本粗糙的火药那般有视觉冲击力。
“这……这就是‘惊雷’?”
一名工匠忍不住,用近乎耳语的声音问道。
我没有回答,只是从中取了微不足道的一小撮,放在一块铁板上。
然后,我用火折子,远远地点燃了一根引线。
“嗤——”
火星顺着引线,瞬间触及了那撮粉末。
没有预想中的浓烟滚滚,也没有轰然的巨响。
只听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噗”
响,一团刺目的白光,在铁板上骤然炸开!
那光芒,比正午的烈日还要耀眼,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紧接着,一股恐怖的热浪,以那撮粉末为中心,席卷了整个工坊!
待众人重新睁开眼时,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那块足有一指厚的铁板,竟被硬生生地烧出了一个光滑的、琉璃状的凹坑!
这哪里是火药!
这分明是天上的雷火!
“这只是开胃菜。”
我看着他们惊骇的眼神,平静地说道,“当我们将上千斤这样的‘雷火’,按照我画的图纸,在精确的位置引爆时,它所产生的力量,就不是‘烧穿’,而是‘开山’。”
一瞬间,所有看向我的目光里,都充满了狂热的敬畏。
在他们眼中,我或许已经不再是一个凡人。
然而,就在我们为了“惊雷”
的初步成功而心神振奋,准备开始大规模量产的时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工坊的宁静。
一名负责外围警戒的凤卫头领,脸色凝重地冲了进来,直接单膝跪在我与闻讯赶来的皇后面前。
“启禀娘娘,秦姑娘!
谷外现异动!”
皇后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是靖王的人现了我们?”
“不!”
那头领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困惑,“不是靖王的人。
是一支小队,人数约在二十人上下。
他们……他们突破了靖王在黑石山东侧布下的三道暗哨和一处巡逻队,正朝着我们这片山谷高靠近!”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