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们噤若寒蝉,来来往往的太医们个个愁眉不展。
他们翻遍了所有医书,也无法解释太子殿下这“脉象平稳,神魂却沉睡不醒”
的诡异病症。
夜,终于深了。
我以“太子病情恐有反复,需以独门手法稳固心脉”
为由,遣退了所有守在寝殿内的太监与宫女。
为的老太监还想劝阻,我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轻声说:“太子殿下的命重要,还是宫里的规矩重要?出了事,你担待得起吗?”
他立刻闭上了嘴,带着所有人,恭敬地退了出去,并体贴地关上了沉重的殿门。
殿内,烛火摇曳,只剩下我和那个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男人。
我静静地站在床边,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环境扫描:殿外三十步内,有金吾卫十六人,暗哨四人。
殿内无窃听装置。
安全。
】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眸子,在昏黄的烛光下,亮得惊人。
哪里有半分病态与虚弱?只有洞悉一切的清明与一丝淡淡的笑意。
他坐起身,动作流畅,没有丝毫的迟滞。
“辛苦了,我的‘救命恩人’。”
他看着我,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
“彼此彼此,命悬一线的太子殿下。”
我毫不客气地回敬道。
他低笑出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宫殿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从床头的暗格里,取出一个长条形的黑檀木盒,递到我的面前。
盒子很沉,入手冰凉。
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打开。
“铮——”
一支通体漆黑的箭矢,静静地躺在血红色的丝绸衬垫上。
箭镞的造型诡异,呈三棱螺旋状,上面还残留着暗褐色的血迹。
【物品识别:破甲螺旋毒羽箭。
毒素成分:‘牵机’与‘七日绝’混合变种。
来源……未知。
】
我的瞳孔,猛地一缩。
是它!
就是这支箭,当初在银龙瀑下,射穿了他的肩胛,险些要了他的命!
也是这件事,成了我们之间一切纠葛的开端!
我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
幕玄辰的脸上,笑容已经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而锐利的锋芒。
“黑石山,靖王递上了他的投名状,告诉了我们,他想当那头出头的狼。”
他缓缓说道,“而我们,也用一场大火和一场屠杀,递上了我们的回礼。”
他的手指,轻轻敲了敲那个装着毒箭的木盒,出“叩叩”
的轻响,如同敲在我的心上。
“那是我们的投名状。”
他看着我,嘴角重新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现在,该收网了。”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锁定我,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秦卿,我要你用你的方法,让这支箭,开口说话。”
那一瞬间,我明白了。
他不仅仅是在认可我。
他是在邀请我,正式入局。
不再是互相试探的棋子,不再是被迫合作的盟友,而是真正站在棋盘同一侧的、联手查案的“同谋”
。
他知道我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能力,就像我知道他藏着深不可测的城府。
让这支箭“开口说话”
,就是要我利用我的能力,去追溯它的来源,找出锻造它的工匠,调配出这种奇特毒药的药师……找出一条完整的、无可辩驳的证据链,将这支箭,精准地钉在它真正的主人——大皇子一党,或是某个更深处的人——的脑门上!
我伸出手,将那支冰冷的毒箭,从盒中拿起。
剑身的寒意,顺着指尖,蔓延至我的四肢百骸。
我看着幕玄辰,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野心与信任,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
从今夜起,我们同舟,共“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