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孤峰返回临时营地的路,是一场亡魂的行军。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嘶吼,甚至没有人为死去的同胞流泪。
那极致的、越理解的恐怖,已经将所有人的情绪都抽干了,只留下一具具疲惫不堪、眼神空洞的躯壳。
整支风字营,这支曾经是大周最精锐的铁骑,如今像一群被打断了脊梁的野狗,在泥泞的山路上拖着残破的身体,沉默地前行。
死寂,是通天台留给我们所有幸存者最深刻的烙印。
临时营地就扎在山脚下十里外的一处背风谷地。
与其说是营地,不如说是一处大型的伤兵停尸所。
伤员的呻吟被刻意压低,混杂在篝火燃烧时出的“噼啪”
声中,显得格外阴森。
我的伤势在随行军医的紧急处理下,暂时稳住了。
背后的伤口依旧火辣辣地疼,但比起身体的创伤,精神上的透支更为致命。
我大部分时间都靠在行军帐的软枕上,闭目养神,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着赵胤被“门”
吞噬,以及那神秘小女孩毫无伤地坐在岩石上的诡异画面。
她也被带了回来,就安置在我营帐不远处的一个独立帐篷里,由四名最精锐的亲卫看守。
但所有人都知道,那只是个形式。
她若想走,或者想做什么,恐怕没人能拦得住。
她就像一个活体的、移动的“门”
,安静地矗立在营地中央,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们,那场噩梦并未结束。
而幕玄辰,他的状态比任何人都要糟糕。
军医为他处理伤口时,他全程一言不,仿佛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是长在别人身上。
他的胸骨在爆炸冲击中断了两根,左臂有一处贯穿伤,内腑更是受到了严重的震荡。
可他却像一具感觉不到疼痛的行尸走肉,任由军医摆布,一双往日里锐利如鹰隼的眸子,此刻却涣散无光,空洞地倒映着跳动的火光。
我知道,通天台上的那一切,彻底击碎了他。
被碾碎的,不只是他身为太子的骄傲,更是他作为一个强大个体,对这个世界的基本认知。
当他亲眼目睹赵胤那种级别的强者,在“门”
后那无法理解的力量面前,如蝼蚁般被轻易抹除时,他过往所执着的一切——权谋、争斗、武力、江山——都在瞬间,变成了一个无比可笑的、自欺欺人的谎言。
原来,在这片天地之上,还存在着能让“天命之子”
都感到绝望的、真正的“天”
。
这种信仰的崩塌,远比任何物理伤害都来得致命。
夜,很快就深了。
寒冷的夜风卷着山林的湿气,吹得营帐“呼呼”
作响,像极了无数冤魂在低泣。
我正准备强迫自己入睡,一阵轻微的骚动却从帐外传来。
我睁开眼,透过帐篷的缝隙向外望去。
是幕玄辰。
他不知何时已经醒了,并且摒退了所有试图搀扶他的亲卫和医官。
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里衣,上面还渗着未干的血迹。
他就那样拖着重伤之躯,一步一顿,走得极其缓慢,却又异常坚定,穿过喧嚣的营地,最终,停在了我的营帐之外。
然后,他就那么站着,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在刺骨的寒风中,一动不动。
我的眉头瞬间皱紧。
他想干什么?忏悔?道歉?还是又有什么新的算计?
我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开启了【数据之眼】,将视野锁定在他身上。
瞬间,一连串猩红色的、代表着“极度危险”
的警告框,在我眼前疯狂弹出!
【目标:幕玄辰】
【状态:重伤、生命力流失(高)、龙气紊乱(极度危险)、精神崩溃边缘】
【综合评估:目标正处于不可逆的自我毁灭进程中!
】
我的心,猛地一沉。
通过【数据之眼】那越肉眼的视觉模型,我能清晰地“看”
到他身体内部的景象。
那原本应该如江河般平稳运行的金色龙气,此刻竟变成了一场狂暴的、互相撕扯的金色风暴,在他的经脉中横冲直撞!
每一次冲撞,都在加剧他内腑的伤势。
而他体表那些刚刚被勉强处理好的伤口,正在这股内乱的力量冲击下,不断地崩裂、渗血。
更让我心惊的是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