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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感觉到,全营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背上。
那目光里,有惊讶,有不解,有失望。
我的内心,正在进行着一场天人交战。
理智告诉我,她是一个危险的源头,必须被隔离,甚至……被毁灭。
可情感上,那段短暂的、相依为命的记忆,却又像锋利的刀子,反复切割着我的灵魂。
我就这样,在痛苦与挣扎的深渊里,日渐憔悴。
直到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
北境的暴雪,说来就来,鹅毛般的大雪,铺天盖地,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埋葬。
我一个人站在营地边缘的了望台上,任由冰冷的雪花打在我的脸上,试图用这种物理上的寒冷,来压制内心的灼痛。
一件温暖厚重的大氅,忽然从背后披在了我的身上,隔绝了风雪,也带来了一丝熟悉的、沉稳的气息。
我没有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你在躲着她。”
幕玄辰的声音,在我的身侧响起。
他没有用疑问的语气,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沉默了片刻,出一声分不清是自嘲还是痛苦的轻笑:“殿下觉得,我不该躲吗?我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梦见她长成那座黑山的样子,然后一口,吞掉了整个京城。”
“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我一看到她,就会想起那本日记,想起她不是一个‘人’。”
我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是一枚‘引信’,而我,就是那个随时可能点燃她的人。”
幕玄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陪我站着,一同望着远方白茫茫的一片。
风雪在我们身边呼啸,世界仿佛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秦清,我问你,在你心里,她是什么?”
我愣住了。
“在日记被现之前,她是你的软肋,是你在这冰冷战场上,唯一会为之牵挂的存在。
你教她说话,喂她吃饭,把她当成……一个女儿。”
他的话,像一把钥匙,撬开了我刻意尘封的记忆。
“那本日记,告诉了你她的‘过去’,或者说,她的‘源头’。
但它改变不了你们曾经共度的时光,也改变不了你对她的感情。”
幕玄辰转过身,深邃的眼眸在风雪中,亮得惊人。
他直视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她的过去是什么不重要,你是谁,才重要。
你的选择,决定了她是谁。”
“如果你选择将她视为怪物,那她或许真的会成为怪物。
但如果你选择相信你自己的眼睛,相信你与她相处时的感受,将她视为一个需要被引导、被保护的孩子……那她,就还有成为一个‘人’的可能。”
“你是她的‘母亲’,秦清。
决定她未来的,不是那扇该死的‘门’,而是你。”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我混乱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是啊。
我是谁?
我是秦清,一个来自异世的孤魂,一个掌握着越时代知识的工程师。
我从不信神佛,不信天命。
我只信我自己,信我手中的图纸,信我亲眼所见的事实!
我眼中的她,是一个会哭、会怕、会依赖我的孩子,而不是一本染血的日记里,那个冰冷疯狂的符号。
就在我内心那道名为理智的防线,即将彻底崩溃,被汹涌的情感所淹没时,营帐的方向,传来了一阵轻微的骚动。
我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顶着风雪,踉踉跄跄地朝我跑来。
是她。
她跑得太急,脚下一滑,摔倒在厚厚的积雪里。
但她没有哭,只是飞快地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继续向我跑来。
她终于跑到了我的面前,小脸冻得通红,嘴唇紫,却固执地仰着头,看着我。
我能感觉到,幕玄辰悄然后退了一步,将这片空间,留给了我们。
我看着她,内心百感交集,却依旧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她似乎感受到了我内心的排斥与那无法掩饰的恐惧,那双一直空洞无神的眼睛里,忽然,一点一点地,蓄满了晶莹的泪水。
那是自我们相遇以来,我第一次,在她的眼中,看到如此清晰、如此激烈的情绪。
不是恐惧,不是渴望,而是……一种被抛弃的、深切的悲伤。
就在我的心防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