虔诚:“如今,神迹初显,枯禾再生,全城百姓正翘以盼三月后之丰收。
城中仅存的些许陈粮,是为全城百姓度过这青黄不接之时、撑到秋收的救命之粮!”
“更重要的是,”
陆远话锋一转,语气愈庄重,“神明赐福,我等凡人岂能无所感念?我已与知州大人并全城父老商议,待秋收之后,第一批新米,需尽数用于祭祀神明,以谢天恩!
剩余粮食,则需存为过冬之粮,以备不时之需。
此乃全城百万生民,对神明最虔诚的敬意!
将军,您说,这答谢神恩的祭品,这全城百姓的活命粮,我们……敢卖吗?能卖吗?”
这番话说得是滴水不漏,情理兼备。
既点明了自身的困境,又将拒绝的理由,上升到了“敬谢神明”
这一无可辩驳的高度。
你要我们卖粮?可以。
你这是要断我们活路吗?你这是要我们对神明不敬吗?
城下的裨将,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能用刀剑逼迫一个官吏,却无法与虚无缥缈却又深入人心的“神明”
为敌。
而陆远的话,更是瞬间点燃了城下所有百姓的情绪。
“不能卖!
这是神仙赐给我们的活命粮!”
“谁敢动神仙的祭品,谁就是跟老天爷作对!”
“我等誓死保卫云州!
保卫救命粮!”
喊声汇成巨大的浪潮,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城外那五千精兵的军心。
他们是来征粮的,不是来屠城的。
面对着这样一座被“神迹”
庇佑、万众一心的城市,他们手中的刀,竟显得有些沉重。
城下的裨将脸色铁青,他知道,今日这粮,是要不成了。
他冷哼一声,拨转马头,只留下一句色厉内荏的狠话:“好!
好一个云州!
陆大人,你好自为之!
此事我必如实禀报王爷!”
看着他狼狈离去的背影,城楼之上,爆出了一阵压抑许久的欢呼。
客栈的雅间内,我与幕玄辰执子对弈。
“我这位四弟,现在一定很头痛。”
幕玄辰落下一子,语气轻松地说道,“一座不合作、却又不能打的城市,就像一颗长在肉里的钉子,拔不出来,咽不下去。”
“攻城,则师出无名,尽失民心,他整个‘义举’的根基都会动摇。
不攻,则大军粮草无以为继。
他唯一的选择,只有绕道而行。”
我跟着落子,封死了他的一片棋路。
“从这里绕道,下一处补给点,在三百里外的‘落霞关’。
这三百里,皆是山路,崎岖难行。
他的补给线,将被无限拉长,变得脆弱不堪。”
幕玄辰看着棋盘,仿佛看到的,是靖王那绵延数十里、尾不能相顾的运粮车队。
果不其然。
靖王的前锋大营,在城外驻扎了两天。
两天里,他们用尽了各种方法,威逼、利诱,甚至派人潜入城中试图高价收购,但都无功而返。
在“陆神仙”
的号召下,云州城众志成城。
粮食被统一收缴,集中看管,任何私自售粮者,皆以“亵渎神明”
论处。
百姓们自地组织起来,巡查街道,监视着任何可疑的外来者。
这座城市,变成了一个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铁桶。
靖王的大军,第一次尝到了被“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所淹没的滋味。
第三天清晨,那片压在城外的乌云,终于开始缓缓移动。
他们放弃了云州,拔营起寨,绕着城郭,向西边的群山行去。
我站在城楼上,用望远镜看着那条蜿蜒远去的火龙,心中一片清明。
这一局,我们赢了。
我们成功地利用了靖王性格中的“洁癖”
,将云州城囤积的粮食,这本该被他予取予求的战略物资,变成了一块他看得见、摸不着,甚至还要绕着走的、烫手无比的山芋。
奇货可居。
真正的“奇货”
,从来不是货物本身,而是你让别人相信,它有多么珍贵,多么神圣不可侵犯。
“殿下,”
我放下望远镜,轻声说道,“该我们的人,去给靖王的粮道,添一把火了。”
幕玄辰立于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