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让我整个人如坠冰窟,牙关都在不受控制地打颤。
“怎么了?”
幕玄辰停下脚步,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关切,但那份强行压抑着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悲恸,却像一把钝刀,反复凌迟着我的心脏。
“我……我看到了……”我大口地喘着气,试图平复那翻江倒海般的情绪,“京城里……新的乱局。”
我们躲在一片被积雪压弯了枝桠的松林深处,这里暂时隔绝了追兵的视线,却隔绝不了那刺骨的寒风。
幕玄辰没有催促,只是用他那依旧温热的手掌,紧紧握着我冰凉的手,无声地传递着力量。
我闭上眼,将刚才通过【数据之眼】窥见的、那令人绝望的一幕,用最快的速度,在脑海中重新组织、分析,然后一字一句地告诉了他。
从阵法缺口的闭合,到那具被抽干了龙魂、只剩下躯壳的皇帝……
再到魏征与靖王爷,两方势力在天极殿前,为了争夺这具“皇权象征”而形成的诡异对峙。
最后,是那两个最大的敌人之间,那个充满了杀意、猜忌,却又心照不宣的眼神。
我说得很慢,很艰难。每说出一个事实,都仿佛是在用言语,将我们刚刚逃离的那个地狱,重新描摹一遍。
松林间,一片死寂。
只剩下风雪穿过林梢的呜咽,像是在为一个王朝的落幕,奏响最后的哀乐。
“呵……”
良久,幕玄辰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自嘲般的笑声。
他缓缓松开我的手,走到一棵松树前,一拳狠狠地砸在了粗糙的树干上!
“砰!”
积雪簌簌而落,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将额头抵在树干上,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我没有上前打扰他。
我知道,他需要的不是安慰。
他需要时间,去消化这灭顶的灾难,去埋葬那个名为“太子”的自己。
他的父皇,用一种最惨烈的方式,为他换来了一条生路,也给他留下了一个破碎不堪的、面目全非的天下。
魏征,那个他曾经倚重、用来平衡朝局的棋子,如今却成了窃取他家国的内贼。
靖王爷,那个他一直防备的皇叔,最终撕下了所有伪装,成了他血海深仇的敌人。
而他自己,一夜之间,从大齐储君,变成了被天下两大势力共同追杀的……“叛王”。
何其荒唐,何其讽刺!
“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我看着他颤抖的背影,轻声说道,声音冷静得连自己都感到惊讶。或许,人在经历过极致的绝望后,反而能获得一种异样的平静。
“魏征需要父皇这具‘活的躯壳’,来挟天子以令百官,维持他阉党乱政的‘正统性’。而你这个‘先帝正统’的太子,就是他最大的眼中钉。他必须让你死,才能高枕无忧。”
“靖王爷同样如此。他手握重兵,却始终是‘清君侧’的藩王,名不正言不顺。他也需要父皇这面旗帜,才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而你,是他登上那个位置最大的障碍。更何况……”
我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苦涩,“他还想要我身上的‘秘密’。所以,他会动用一切力量,将我们抓回去。”
我的分析,像一把冰冷的刀,将我们最后一点侥幸也彻底剖开,露出了血淋淋的现实。
京城,已经从一个需要我们攻破的“牢笼”,变成了一个由两大势力共同执掌的、巨大的“绞肉机”。
他们看似对峙,但在“铲除我们”这一点上,却达成了惊人的一致。
我们,就是那个被他们共同盯上的、游离在棋盘之外的“第三势力”。
天下虽大,却仿佛再无我们的容身之处。
幕玄辰的颤抖,渐渐平息了。
他缓缓直起身,转过头来。
风雪之中,他的脸庞依旧俊美,却褪去了所有的青涩与温润。那双曾经如同星辰大海般深邃的眼眸,此刻,被一种化不开的哀伤和血红的恨意所填满。
他看着我,看着这个陪他从云端跌落深渊、此刻依旧陪在他身边的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愧疚,有心痛,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
“对不起。”他沙哑地开口,“我把你,也拖进了这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摇了摇头,走到他面前,伸手,轻轻拂去他肩上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