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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该买梅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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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声自语,指尖抚过门框上新刨的光滑木纹。
风掠过院角那株枯树,残叶簌簌而落,在雪地上铺成一片苍黄的涟漪。
远处传来打更人的梆子声,一声声敲碎了夜的寂静,却让这宅院里的灯火显得愈温暖。
夜风渐息,申时行却未眠。
他站在院中,仰头望着那方被月光浸透的夜空,繁星如碎钻般镶嵌其中,冷冽而遥远。
脚下是厚厚的积雪,踩上去无声无息,仿佛连时光都在此刻凝滞。
他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屑,凉意透过指腹直抵心间。
这宅子虽旧,却像一张空白的宣纸,正等着他落笔。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申时行便已起身。
院外的集市尚未热闹起来,只有零星的摊贩支起摊子,叫卖声在寒风中飘散。
他裹紧外袍,踩着积雪往街市走去,脚下的靴子踩断枯枝,出细碎的声响。
“榆木桌椅可曾有货?”
他站在一家木器铺前,指尖轻叩柜台。
掌柜的搓了搓手,从里屋搬出一张榆木方桌,纹理清晰,木质紧实。
“大人好眼力,这桌案是上月刚到的,结实耐用,摆在书房最合适。”
申时行抚过桌沿,触感温润,心中已有计较。
“再挑一张藤榻,要厚实的。”
“大人置办这些,是要搬新居?”
掌柜的笑问。
他微微一笑,未答,只吩咐伙计将家具送到宅子里。
回程时,路过街角的花肆,他停下脚步。
“可有耐寒的梅树?”
花匠掀开草帘,指了指后院:“前儿刚从山里移来的几株老梅,虽未开花,但根系壮实,来年必开得艳。”
申时行蹲下身,指尖拨开覆在树根上的泥土,见根须盘错,深扎土中,便点头:“就这两株。”
待家具与梅树送至宅院时,天色已近黄昏。
老周正带着徒弟们修补西厢的墙,见申时行回来,忙放下工具迎上来:“大人,东墙的陶管已换好,明日就能粉刷。”
申时行点头,目光却被院门口的两株梅树吸引。
树干嶙峋,枝桠横斜,在暮色中如墨笔勾勒的枯山水。
他走过去,指尖轻触树皮,粗糙而坚韧,仿佛在无声地等待春天。
“栽在堂前。”
他吩咐花匠,“待来年雪落,必有暗香盈袖。”
夜色渐深,申时行独坐灯下,翻阅《营造法式》。
烛火摇曳,映得书页上的图谱忽明忽暗。
他提笔在纸上勾画,时而停顿,时而修改,仿佛在构建一座看不见的宅院——不仅是砖瓦梁木,更是他心中的一方天地。
翌日,粉刷匠来了。
白灰掺着麻刀,均匀地抹在新补的墙面上。
申时行站在一旁,见工匠手法娴熟,刷子过处,斑驳的旧痕渐渐被雪白的墙面覆盖“大人,这墙刷得白,可要画些花样?”
工匠问。
申时行望着洁白的墙面,忽然笑道:“不必。”
素白最好。
阳光洒在院中,积雪渐渐消融,露出湿润的青砖。
那两株梅树的枝干上,不知何时已鼓出几个褐色的芽苞,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窗外,风过梅枝,芽苞轻颤,似在应和。
4月了准备上任翰林院。
本官正六品翰林院待讲。
即将开始新的仕途。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