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绪八年,元月廿八日丑时,锦衣卫诏狱。
邓修翼只昏睡了一个多时辰,不知为何又醒了过来。他睁开眼时,铁坚正支着额头在他床边坐着,双目闭着,似在打盹。邓修翼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没有之前那麽烫了。他想支撑起来,可是浑身无力,一撑之下,力不竟全,都倒了下来,惊醒了铁坚。
「辅卿,你醒了。」
「固之,什麽时辰了?」
「丑时了。」
「胡太医呢?」
「他在隔壁歇息,说要等你醒来,把过脉,他才放心走。」
「小全子呢?」
「亦在隔壁休息。」
「固之,只你守着我?你今日也忙了一日,当去歇息。」
「你没醒,我不放心。我一个武人,不打紧。」
「固之,你先将方升之前的刑讯口供给我看一下,此人不好对付。」
「辅卿!」铁坚按住还想起床的邓修翼双肩,将他死死按在床上。邓修翼被他按得生疼,皱了一下眉。铁坚急忙松开了手道:「抱歉!我手没轻重。」
「无事,固之,来不及了。我卯时之前必要赶回宫,给严首辅的邸报用印。」
「辅卿,你的身体……会死的!」铁坚死死咬住牙道。
「固之,我死不足惜!」
铁坚不知道怎麽劝邓修翼,一横心道:「苏苏呢?你死了以后,苏苏呢?苏苏怎麽办?」
邓修翼一下惊呆了,他看着铁坚,他怎麽会知道「苏苏」!
「你自己刚才昏迷中喊的,不是我故意窥伺!」铁坚有点心虚。
邓修翼更加惊惧,原来自己昏迷时候会喊李云苏的名字,那安达是不是知道?皇帝会不会知道?
「我不会跟人说的,只是我不知道胡太医到底是什麽人?他会不会说。」铁坚看着邓修翼苍白丶虚弱却惊惧加深的脸,连忙道。
「你知道苏苏是谁?」邓修翼试探地问。
铁坚没有回答,只点了点头。邓修翼略略松一口气,铁坚是忠直端方之人,他承诺不说,便不会说的。
「胡太医不知道苏苏是谁,兴许他以为是我进宫前认识的人。」邓修翼还是选择了隐瞒,毕竟干系重大。
「所以,是你放走了她们。」铁坚还是忍不住问了。
「我害她们姐妹入了教坊司,此事理应我来承担。」
「你可嘴真硬啊!」铁坚说的是当时邓修翼在锦衣卫受刑,就是一句不说。
邓修翼苦笑一下,「我是报着会被你打死的心,来的这里。」
铁坚想起了那夜,邓修翼拖着铁链穿着单衣一路从灯市口而来,在雪地里留下了一地的血。
「此后,你和她们便再也没有了联系?」
邓修翼点了点头,「她们该天高任鸟飞,若有联系,便是将她们困在京城,这与身困教坊司又有何异?」
&n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