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了。
那份深埋在心底的、不敢轻易触碰的期盼,像一粒被深埋在干旱土壤里的种子,在无尽的黑暗和重压下,承受着难以言喻的煎熬。
它渴望甘霖,渴望破土而出的光明,拥抱一个崭新的世界;但同时,更恐惧那期盼本身就是一场幻影,恐惧萌芽的瞬间,迎来的不是雨露,而是更猛烈的风沙和毁灭性的打击。
她不敢让自己闲下来,不敢有多余的时间去胡思乱想。
只能将所有的焦虑、不安、还有那微弱的、却始终不肯熄灭的希望之火,都转化为身体的力量,倾注在这一刀一瓦、一铲一泥的修补劳作中。
仿佛只有让身体极度疲惫,才能暂时麻痹那颗始终悬在半空、随风摇摆、无处安放的心。
每一次挥动瓦刀,每一次抹平泥巴,都像是在与内心的焦灼进行一场无声的搏斗。
就在这时,一阵异样的声响,打破了戈壁午后固有的沉寂。
那声音起初极其微弱,像是从极其遥远的地方飘来,带着“滋啦滋啦”的电流杂音,断断续续,若有若无。
是镇子上那个挂在电线杆上的高音喇叭。平时,这喇叭只在早晚固定时间响一阵,播放些通知或者悠扬的草原歌曲。
拾穗儿并没有在意,以为是镇上的日常广播,手里的活儿并没有停。
但是,那广播声,竟然罕见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同样的话语。
声音在空旷无垠的戈壁滩上,借着稀薄而干燥的空气,传得很远,也变得越来越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越来越大的涟漪。
“……全区高考成绩现已公布……重复一遍,全区高考状元……拾穗儿……总分七百二十五分……拾穗儿,总分七百二十五分……”
广播里的声音,是那种标准的、带着点儿播音腔的普通话,字正腔圆,穿透力极强。
这声音,与这片粗犷的土地格格不入,此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性。
起初的几个字,“全区高考成绩现已公布”,像是一道闪电,瞬间击中了拾穗儿。她的动作猛地一滞,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
紧接着,“状元”两个字,如同惊雷,在她耳边炸响。
而当“拾穗儿”这三个字,清晰无比地、一遍又一遍地通过高音喇叭,回荡在戈壁滩上空时,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骤然停止了。
“哐当——!”
一声清脆刺耳的金属撞击声,突兀地响起。
拾穗儿手中的瓦刀,从她瞬间失去所有力气、变得绵软的手指间滑落,重重地砸在脚下坚硬的土地上。
沉重的铁质刀头甚至在那干硬的地面上磕出了一个小坑,溅起一小撮黄色的尘土。
她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又像是被那道无形的闪电劈中了,僵直地、一动不动地站在那架摇摇晃晃的木梯上。
她依然维持着刚才劳作时那个微微弯腰的姿势,手臂还半举在空中,保持着握刀的姿势,只是手中已经空空如也。
她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在刹那间收缩,然后又放大,失去了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