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你这个傻子......"她轻声说着,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下来,"总是想着别人,从来不想想自己......"
夜深了,拾穗儿却毫无睡意。她坐在炕沿,就着油灯微弱的光,仔细端详着陈阳的睡颜。
才二十出头的人,眉头却已经刻上了深深的川字纹。他的嘴唇因为失血而苍白,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这只曾经有力的大手,现在缠着厚厚的绷带,无力地垂在身侧。
窗外,风声又起。这声音让拾穗儿心惊胆战。草方格还没完全巩固,陈阳又倒下了。
明天的风沙会不会把他们的心血都毁掉?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她轻轻抚平陈阳紧皱的眉头,在他耳边轻声说:"你好好养着,还有我呢。"
油灯的火苗微微晃动,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拾穗儿拿起针线,开始缝补陈阳白天被撕破的衣衫。
一针一线,都带着说不尽的忧思。这件粗布衫已经补了又补,但她舍不得扔,这是陈阳娘生前最后一件为他做的衣裳。
后半夜,陈阳发起烧来,浑身滚烫,不停地说着胡话:"水......穗儿......草方格......守住......一定要守住......"
拾穗儿一遍遍地用湿布给他擦拭额头,喂他喝水。水是珍贵的,但她毫不吝啬。
看着他干裂的嘴唇,她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口井,给他源源不断的清泉。
她想起小时候听奶奶阿古拉说,人要是发烧说胡话,那是因为魂儿还在惦记着没做完的事。陈阳的魂儿,还留在那片沙地里。
天快亮时,陈阳的烧终于退了些,沉沉睡去。拾穗儿轻轻下炕,推开房门。
黎明的微光中,村庄还在沉睡。远处的沙丘在晨曦中显出朦胧的轮廓。风小了,但依然能听见沙粒拍打门窗的细碎声响。
她走到院子的水缸前,看着缸底那仅剩的一层清水,心里沉甸甸的。
但当她回头望向屋内,看着炕上那个需要她照顾的身影时,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从心底升起。
"不怕,"她对自己说,"有我在。"
晨光初现,在她疲惫却坚定的脸上投下淡淡的光晕。这一夜的守候,让她明白了什么是相濡以沫。前路再难,他们也要一起走下去。就像这沙漠里的胡杨,根连着根,共同抵御风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