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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眼望向院中,王晨正帮着许泰搬一把竹椅到树荫下,动作不急不缓,眉宇间不见半分浮躁。
晨光落在他侧脸,轮廓分明,那份稳如泰山的沉静,举手投足间自然流露的气度,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毛头小子。
刘医师忽然想起多年前的光景。那时王晨才十三岁,背着两袋糙米站在家门口,小脸憋得通红。
攥着衣角的手微微发颤,眼里满是无措,只为求一剂能治母亲咳嗽的草药。那副局促又倔强的模样,仿佛还在昨日。
再看如今,侍奉长辈的温厚,和淡泊自守的通透。这变化,哪里是成长,分明是涅?重生。
刘医师拿起一株晒干的金银花,细碎的花瓣带着淡淡的清香。他轻轻叹了口气,眼底却是藏不住的暖意。
这孩子,不仅医术见识远超常人,更难得的是这份始终未变的仁心与细致。
院外传来王晨与许泰的谈话声,温和而从容,刘医师笑了笑,转身去灶房烧水,用这些寻常药材,慢慢熬一锅安神汤。
王晨与王胜则彻底放下了过往的纷扰,安心留在院里陪伴六位老人。
天刚蒙蒙亮,王晨便跟着两位父亲去后山砍柴,斧头起落间,木柴应声裂开,他动作娴熟,额角渗着细汗,却笑得自在;
王胜则帮着母亲们挑水做饭,灶膛里的火苗舔着锅底,他添柴的动作有条不紊,偶尔被油烟呛到,惹得母亲们笑骂几句“毛手毛脚”。
日头升高时,院子里便热闹起来。许泰起初还拘谨,总想着搭把手,却被老人们按在椅子上歇着,说“好好休息”。
他看着王晨蹲在井边帮刘医师淘洗药材,王胜则在廊下帮着缝补衣物的母亲穿针引线。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连尘埃都看得分明,心里那点生分渐渐散去。
后来,他也会搬个小马扎坐在门口,看着孩子们忙前忙后,偶尔指点几句劈柴的诀窍,或是帮着择择菜,话不多,却满眼笑意。
傍晚时分,饭菜的香气飘满小院。一张方桌摆在院里,糙米饭配着自家种的青菜、腌好的咸菜,偶尔有碗炸得酥烂的肉汤,便是难得的佳肴。
八人围坐在一起,王晨母亲总往许泰碗里夹菜,刘医师则和许泰聊着草药的药性。
月亮升起来时,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虫鸣和偶尔的咳嗽声。
王晨和王胜坐在门槛上,聊着小时候偷摘邻居家果子的事,许泰则在屋里听着老人们讲过去的故事。
这样的日子,平凡得像院角的野草,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温暖。
没有刀光剑影,没有权谋算计,只有柴米油盐的琐碎,和彼此眼中真挚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