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在晨光里格外清晰,下颌线很柔和,额前的碎发被热气吹得微微晃动,每一个动作都透着安稳的烟火气。
陆续有客人进来,大多是熟面孔:晨跑的小伙子要了份蛋炒饭,送报纸的大叔打包了三个肉包,还有上学的小姑娘攥着硬币,小声要了一块红糖糕。顾怆负责点单收银,偶尔帮着递下筷子,许悠悠则在灶台前有条不紊地忙碌,两人不用说话,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彼此的意思——顾怆瞥见盘子不够了,刚要开口,许悠悠已经从消毒柜里拿出一摞递过来;许悠悠手忙脚乱找调料时,顾怆已经把装着孜然粉的罐子递到他手边。
忙到上午十点多,客人渐渐少了。许悠悠搬了把小竹椅坐在门口晒太阳,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薄荷糖含着,指尖搭在椅边,随着海风轻轻晃着。舟山的阳光不烈,带着海风的清爽,落在他的脸上,把他的脸颊衬得有些通透。顾怆收拾完最后一张桌子,端着两杯晾好的豆浆走过去,递给他一杯甜的:“歇会儿吧,累不累?”
“还好,比昨天轻松点。”许悠悠接过豆浆,指尖碰了碰杯壁,温度刚好。他抬头看向顾怆,见他额角还有细密的汗珠,伸手用指腹轻轻擦了擦,“你倒好,刚才给客人递包子都差点把盘子摔了。”
顾怆嘿嘿笑了两声,也在旁边的台阶上坐下,挠了挠头:“这不紧张嘛,下次就好了。”他侧头看着许悠悠,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连眼尾的弧度都透着温柔。来舟山这半年,许悠悠好像比在大城市时更舒展了,以前总蹙着的眉峰很少再拧起来,眼底的疲惫也换成了安稳的亮。顾怆心里软乎乎的,伸手握住他放在膝头的手,许悠悠的手微凉,他用掌心紧紧裹住,“等会儿我们去菜市场买点虾吧,晚上做你爱吃的白灼虾,再炒个青菜。”
“好啊,顺便买点面粉,明天做些海苔饼,上次李阿姨还问呢。”许悠悠任由他握着,指尖轻轻勾了勾他的掌心,嘴角弯着浅浅的笑。
午后的菜市场格外热闹,鲜美的海货在摊位上摆得满满当当,装着虾的塑料盆里,活蹦乱跳的虾子透着青灰色的光,偶尔溅起细小的水花;刚上岸的带鱼银光闪闪,整齐地码在冰面上;还有摊主吆喝着卖新鲜的贝类,掀开泡沫箱的盖子,一股鲜爽的海味扑面而来。
顾怆牵着许悠悠的手,慢慢走在摊位间。许悠悠停下来问虾的价格,摊主是个黝黑的中年渔民,笑着说:“悠悠啊,今天这虾新鲜得很,刚从海里捞上来的,给你算便宜点!”显然是熟客了——许悠悠每次来都很实在,从不挑三拣四,时间久了,摊主们都认识这个说话温和、眉眼干净的小伙子。
“谢谢王叔。”许悠悠弯腰挑了些个头均匀的虾,指尖碰着冰凉的海水,顾怆立刻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过去,等他挑好,主动接过摊主递来的袋子,“我来拎,沉。”许悠悠没推辞,只是顺手帮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领。
两人又买了青菜、面粉和海苔,还顺带买了块许悠悠爱吃的桂花糕。走出菜市场时,阳光已经西斜,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着落在青石板路上,一路伴着海风的咸香往回走。
回到小食铺,顾怆把菜放进厨房,许悠悠则搬了张椅子坐在门口,慢慢吃着桂花糕。顾怆收拾完,走过去坐在他旁边,看着他小口咬着糕点,嘴角沾了点糕粉,伸手轻轻擦掉:“慢点吃,没人跟你抢。”许悠悠眨了眨眼,把手里剩下的小半块递到他嘴边:“你也吃,挺甜的。”顾怆张口咬下,甜味在舌尖散开,混着桂花的香气,比以前吃过的任何糕点都好吃。
傍晚没再开门,许悠悠系着围裙在厨房做饭,顾怆凑在旁边打下手,这次学乖了,只敢帮着摘菜、洗菜,不敢再碰刀具。许悠悠做白灼虾很熟练,水烧开后放进虾,加几片姜和料酒,等虾身变红就捞出来,摆盘后淋上一点生抽和香油,简单却鲜美。顾怆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没有加班到深夜的疲惫,没有永远改不完的方案,只有身边的人,和一屋的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