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方向,就朝着大叔指的海边狂奔。脚下的Vans板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急促的“噔噔”声,公文包撞在腿侧生疼,他却浑然不觉。
海边的餐馆果然沿着海岸线排了长长的一列,蓝色、红色的招牌在阳光下格外醒目,每家店门口都摆着巨大的玻璃水箱,梭子蟹在水里张着螯,皮皮虾蜷着身子,石斑鱼在水中慢悠悠地游动,空气中满是海水与海鲜的混合气息。顾怆一家接一家地进,推开门的瞬间,目光就急切地扫过店内的每一个角落,从传菜口到餐桌旁,再到后厨门口,生怕错过那个熟悉的身影。
“老板,请问见过这个小伙子吗?叫许悠悠,新来的服务员。”
“没见过,我们这儿服务员都是本地人。”
“不清楚,你去别家问问吧。”
一次次的拒绝让他的脚步越来越沉重,额头上的汗水顺着眉骨滑落,刺得眼睛生疼,他抬手胡乱抹了一把,却抹得脸颊全是汗渍。深灰色的工装外套被海风浸得发潮,贴在胳膊上,里面的优衣库白短袖早已被汗水浸透,紧紧黏在背上,勾勒出他清瘦却挺拔的肩背线条。正午的阳光毒辣起来,晒得他头晕目眩,眼前甚至开始出现轻微的晃动,他扶着一家餐馆的墙壁,大口喘着气,从公文包里摸出矿泉水,拧开瓶盖就往喉咙里灌,冰凉的水流过干涩的喉咙,带来一丝缓解,可心口的空落却越来越甚。
他抬头望着远处的海面,渔船小小的身影在波浪中起伏,像是随时会被风浪吞没。那一刻,巨大的无力感席卷了他——舟山这么大,他就像在大海里捞针,万一许悠悠真的不想见他,万一他这辈子都找不到了,该怎么办?三年前的分离还历历在目,那种失去的恐惧再次攫住他的心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指尖的矿泉水瓶也因为用力而变了形。
“小伙子,你是在找这照片上的人?”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突然响起。
顾怆猛地回头,看到一个围着藏青色围裙的阿姨,正从“海韵小馆”的后门走出来,手里还拎着一个装满碗碟的塑料筐。他立刻冲过去,把手机递到阿姨面前,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对!阿姨,您见过他?他叫许悠悠!”
阿姨放下筐子,凑过来眯着眼看了半天,点了点头:“见过见过!这小伙子前几天刚到隔壁‘潮声阁’当服务员,看着可白净勤快了,昨天还来我们这儿借过酱油呢!”
“真的?!”顾怆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原本黯淡的眼眸里迸发出炽热的光,所有的疲惫、无力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只剩下失而复得的狂喜。他抓住阿姨的胳膊,指尖因为过度激动而发麻,甚至微微颤抖,“‘潮声阁’在哪里?麻烦您指给我看看!”
阿姨被他抓得有些疼,却还是笑着指了指旁边的拐角:“就那儿,第三家,蓝色招牌上画着海浪的就是!”
顾怆连“谢谢”都来不及说,就朝着拐角狂奔而去。石板路凹凸不平,他好几次差点绊倒,却只是踉跄着站稳,又立刻加快脚步。风在耳边呼啸,夹杂着海浪拍打的声音,他的心脏狂跳得像是要冲出胸腔,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悠悠,我来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潮声阁”的蓝色招牌果然在拐角处,海浪图案被海风浸得有些褪色,却依旧清晰。门口的几张桌子已经坐满了客人,谈笑声、碗筷碰撞声混在一起,透着热闹的烟火气。顾怆站在门口,突然停下了脚步,胸口剧烈起伏,他深吸了好几口气,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又抬手胡乱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抹了抹脸上的汗渍——他想以稍微体面一点的模样见许悠悠,可指尖的颤抖却暴露了他的紧张。
推开门的瞬间,海鲜的鲜香扑面而来。顾怆的目光像雷达一样扫过店内,先是收银台,再是靠窗的餐桌,最后落在了靠近后厨的传菜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