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门在身后合拢,将消毒水的气味和护士站隐约的交谈声隔绝。
刘乐黎背靠着冰凉的金属门板,急促的呼吸在寂静的单人病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电视屏幕已经恢复常态,播放着无聊的广告,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干扰从未生。
但生了。
他看见了。
那个红色的、顶着他脸孔的幽灵,在城市的信号流里留下了爪痕。
“幻觉……”
他低声重复着公司那套说辞,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尖锐而真实。
不,不是幻觉。
从他床头出现那件诡异的披风开始,一切就脱离了常轨。
那个冰冷的声音,设计组的集体蒸,总监歇斯底里的恐惧,还有窗外……
他猛地站直身体,走到窗边。
楼下是北港常态的车水马龙,灰色的楼宇切割着傍晚的天空,一切看起来秩序井然,沉闷无比。
但那红色的影子可能就蛰伏在哪一片玻璃幕墙的反光之后。
同步。
这个词像冰锥一样刺进他的脑子。
他的思维,他的“创意”
,正在变成现实。
而那个现实中的造物,正在反过来影响他,甚至……取代他?
设计组的人消失了。
因为他们碰了。
公司想掩盖。
那么,下一个会是谁?他这个“源头”
?
不行。
不能坐以待毙。
黄毛。
那个会议上唯一对他荒诞不经的“焦虑滋养论”
露出玩味表情的设计师。
他是第一个表现出异常兴趣的人。
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或者,他预感到了什么?他的消失,是遭遇了不测,还是……主动藏了起来?
刘乐黎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横冲直撞的恐慌。
他需要信息,需要找到那个黄毛,或者任何能解释眼下这自然烂摊子的线索。
他快换回自己的衣服,手机显示有几个未接来电和微信消息,都是组长和人事那个女同事来的,内容无非是假惺惺的关心和让他安心休息、别乱想的套话。
他一条都没回。
溜出医院比想象中容易,并没人在意他这个“过度劳累”
的实习生。
晚高峰的地铁依旧像沙丁鱼罐头。
拥挤、嘈杂,混合着汗味和各种食物的气味。
刘乐黎挤在人群中,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周围弥漫的那种无形的焦躁和疲惫——刷不完的手机屏幕,空洞的眼神,细微的叹息,因一点碰撞而瞬间点燃的低声咒骂。
焦虑。
都市的集体焦虑。
他信口胡诌的“力量之源”
。
一股寒意顺着尾椎骨爬上来。
如果那个“飞天队长”
真的以此为食……那这拥挤的地铁,简直是它的自助餐厅。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点开手机,开始搜索瀑云漫画和设计组的相关信息。
公司官网一片祥和,报道都是关于新项目启动的通稿,毫无价值。
他又试着在社交媒体和专业论坛上搜索“瀑云漫画”
、“设计组”
、“集体离职”
、“封闭开”
等关键词。
大多是无用的八卦和招聘信息。
直到他点进一个冷门的本地动漫论坛,在一个讨论北港漫画公司待遇的旧帖子下面,看到一条几天前的回复:
“瀑云?听说他们设计组最近倒大霉了,接了个邪门项目,好像有人出事了,现在整个组都神神秘秘的,人都联系不上。
有个黄头挺扎眼的小子,以前还常冒泡,最近彻底没声了。”
帖人id是一串乱码。
刘乐黎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试图点开帖人的主页,显示权限不足。
他立刻尝试在论坛里搜索这个id的其他言,一无所获。
这条信息像投入大海的石子,几乎没有引起任何涟漪。
但对他来说,是黑夜里的第一丝微光。
黄头的小子。
肯定是他!
他记下那个乱码id和帖子的具体时间,退出论坛。
地铁到站,他随着人流涌出车厢,站在人来人往的站厅里,一时有些茫然。
只知道一个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