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波器屏幕的幽幽绿光,映着黄毛眼中近乎狂热的赌徒光芒,也照亮了刘乐黎脸上无法掩饰的恐惧。
主动去触碰那份来自深渊的邀请?这感觉就像将手指主动伸向捕兽夹。
但他没有选择。
他闭上眼睛,努力排除脚踝的剧痛和周遭废弃候车厅的腐败气味,将全部精神集中,像潜水员般向着意识深处那片冰冷的、被污染的区域下潜。
去寻找那丝“回响”
。
起初是一片空寂的黑暗,只有他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恐惧像厚重的淤泥,阻碍着他的感知。
集中……回想龙鳞大厦……回想同步……回想那种被吞噬的感觉……
他逼迫自己回溯那些最恐怖的记忆碎片。
渐渐地,一丝微弱的、冰冷的悸动,如同深水下的暗流,开始触及他的意识边缘。
它还在。
那残渣似乎也感应到了他的“主动”
,传递过来的不再是模糊的碎片,而是一种更清晰的、带着探究意味的冰冷触须。
·……来……
一个极其微弱、却直接烙印在他感知中的意念。
不是声音,是纯粹的信息。
随之而来的,是另一段比之前更清晰的“感知”
画面——
·……冰冷的、带有细密网格的玻璃窗……窗外是排列整齐的、闪烁着无数蓝色和绿色指示灯的黑色机柜,如同钢铁森林,延伸向无尽的黑暗……
·……内部,嗡嗡的低频轰鸣是唯一的背景音……空气干燥冰冷,带着臭氧和精密空调的味道……
·……一个特定的机柜序列号字母在视野中短暂聚焦:……c……o7……
·……一种如同浸入营养液般的、舒缓的“饱足感”
……庞大的数据洪流正被无声地吮吸……
画面戛然而止。
但足够了!
“c区!
o7号序列柜!”
刘乐黎猛地睁开眼,脱口而出,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那种被强行共享感知的体验,让他一阵阵反胃。
黄毛已经飞快地在示波器连接的、一个从旧笔记本上拆下来的、只有巴掌大的单色小屏幕上记录着。
那屏幕上不断滚动着复杂的信号强度和频率参数。
“信号源确认!
强度在持续、稳定提升!
频率锚定!
妈的,它真的在bixc核心机房!”
黄毛的声音因为兴奋和紧张而微微变调,“它没骗我们……或者说,它自信我们就算知道也做不了什么?”
他猛地抬头,看向刘乐黎,眼神锐利:“它为什么这么想让你去?只是‘回家’那么简单?”
刘乐黎脸色苍白地摇头。
那种冰冷的“依赖感”
下面,似乎隐藏着更深的、他无法理解的东西。
“不管了!”
黄毛一挥手,像是要驱散疑虑,“知道位置就是成功一半!
进bixc核心机房比进龙鳞大厦难一百倍!
但那帮孙子肯定有办法!”
他说的“那帮孙子”
,显然是指公司的人。
“你要把位置卖给公司?”
刘乐黎惊愕。
“卖?不,是‘通知’他们。”
黄毛咧嘴,露出一个冰冷的笑,“让他们去狗咬狗。
我们跟在后面,看看能不能捡便宜,或者……找到彻底毁了那东西的办法。”
这计划疯狂而冒险,无异于与虎谋皮。
但就像黄毛说的,他们没有其他选择。
凭他们两个,根本不可能突破bixc那种地方的安保。
“怎么通知?我们不能暴露自己!”
刘乐黎急切道。
黄毛从背包里翻捡出一个最老式的、只有短信功能的黑色诺基亚手机,卸下电池,又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取出一张极其微小的si卡。
“以前搞项目测试用的匿名卡……希望还能用……”
他嘀咕着,将小si卡装进另一个同样老旧的手机里,开机。
微弱的光亮起。
信号格是空的。
黄毛毫不意外,拿着手机和示波器,开始在废弃的候车大厅里移动,测试着信号。
最终在一个靠近破窗的角落,手机屏幕上艰难地跳出了一格微弱的信号。
“够了。”
他飞快地开始按键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