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器机房的冰冷透过衣物渗入骨髓,与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交织在一起。
空气中弥漫着臭氧、焦糊电子元件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空间撕裂处的腥甜气味。
昏暗的应急灯下,每个人的脸都像是被抽干了血色的石膏面具。
“摇篮”
算的研究员——老陈,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咙干涩得出轻响。
他看着地面上那摊来自“头雁”
腕带的灰色灰烬,仿佛那是某个恐怖存在的骨灰。
“它……它最后看我们的眼神……”
黄毛瘫在角落里,抱着空荡荡的裤管,声音颤,“是乐黎哥……可又……完全不是……”
那不是刘乐黎。
那是一个披着刘乐黎轮廓的、由绝对理性和绝对疯狂强行糅合而成的、痛苦咆哮的东西。
那最后的一瞥,与其说是注视,不如说是一个溺水者看向岸上人的、混合着绝望、怨恨和一丝诡异渴望的……吞噬欲。
“螺丝帽”
的轮椅出轻微的电机嗡鸣,他正试图将一根裸露的线缆接入墙壁端口,声音带着技术工作者特有的、面对灾难时的诡异冷静:“‘摇篮’的最后一次扫描……在连接彻底中断前,显示那个‘矛盾体’的能量签名正在……指数级膨胀。
它不仅在吞噬‘避风港’剩余的结构,它的影响……已经开始渗透过空间隔断,在真实世界形成‘投影’和‘异常点’。”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整个机房猛地一震!
不是爆炸,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令人牙酸的扭曲感。
头顶的灯管疯狂闪烁,亮度时而刺眼如白昼,时而黯淡如烛火。
墙壁上老旧的油漆开始剥落,露出的混凝土墙面竟然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如同生物组织般的蠕动感和半透明化!
甚至能隐约看到墙后扭曲的、非欧几里得几何的管道阴影!
“它……它在同化这里!”
一个年轻的研究员尖叫起来,指着地面——那里的一小块金属地板正在缓慢地“融化”
,变成一种类似沥青和血肉混合物的质地,表面还鼓起几个蠕动的气泡!
“离开这!
必须立刻离开!”
老陈嘶吼着,挣扎爬起来,“去主竖井!
也许还能启动紧急升降机!”
没有人有异议。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们搀扶着,跌跌撞撞地冲出机房,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向基地更深处的交通竖井跑去。
通道的情况比机房更糟。
光线彻底失控,明暗闪烁得让人头晕目眩。
墙壁和地面软化和异化的范围更大,有些地方甚至“生长”
出了出幽蓝磷光的、如同神经束或真菌菌丝般的诡异结构,在空中缓缓飘动,试图缠绕靠近的活物。
空气中那股腥甜味更加浓郁,还混合了一种铁锈和腐烂水果的混合气味,吸入后让人喉咙紧,产生轻微的幻觉。
更可怕的是声音。
不再是死寂,而是从四面八方渗透过来的、无法定位的低语。
有时像是无数人在耳边窃窃私语,讨论着无法理解的公式和定理;有时又变成扭曲的、不成调的儿歌或疯狂的嚎叫;有时则是纯粹的、令人狂的噪音。
【……需要……样本……】
【……定义……自我……】
【……痛……】
【……为什么……拒绝……观察……】
那些碎片化的意念,变得更加清晰,更加迫近,仿佛那个“矛盾体”
的无形触须已经穿透了维度的阻隔,直接在他们的大脑皮层上刮擦。
“别听!
捂住耳朵!”
“头雁”
厉声喝道,但她自己的太阳穴也在突突直跳,那些低语如同冰冷的蠕虫,试图钻入她的意识深处。
她怀中的那个箱子已经彻底冰冷,里面的混沌能量仿佛死去,但她能感觉到,某种更深层的联系依然存在,像一根烧红的铁丝,链接着她和那个正在诞生的怪物。
终于,他们看到了主竖井那巨大的、通往地面的升降平台。
平台看起来还算完整,但控制台屏幕一片雪花,指示灯乱闪。
“试试手动覆盖!”
“螺丝帽”
扑到控制台前,手指飞快地在布满灰尘的键盘上敲击。
黄毛和老陈则紧张地用还能用的武器——主要是从“摇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