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次醒来时,她躺在一张坚硬的金属床上。
房间很小,四壁是光滑的、毫无特征的灰白色合金板,头顶是一盏出柔和白光的平板灯。
空气干净得不自然,带着那股明显的化学消毒水味道。
门是密封的,旁边有一个小小的观察窗。
她身上的破烂衣物已经被换掉,换成了一套灰色的、毫无款式的棉质病号服。
额头的伤处被仔细清理并贴上了生物敷料,灼痛感减轻了很多,但那种精神的疲惫和空虚感依旧沉重。
她尝试坐起来,肌肉酸痛,但还能动。
这是哪里?
她走到门边,透过观察窗向外看。
外面是一条同样干净、明亮的白色走廊,偶尔有穿着那种暗蓝色制服的人员走过,步伐匆匆,面无表情。
这里的风格冰冷、高效、高度秩序化,与“废彩之都”
的混乱疯狂形成鲜明对比。
门突然出轻微的泄气声,向一侧滑开。
一个穿着笔挺暗蓝色制服、身材高瘦、面容冷峻、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的男人站在门口。
他手里拿着一个电子板,目光锐利地扫过“头雁”
。
“你醒了。”
他的声音和他的表情一样,缺乏起伏,“这里是‘永固壁垒’第七医疗翼。
我是安全官凯恩。”
“永固壁垒”
?又一个没听过的名字。
“你们……救了我?”
“头雁”
谨慎地开口,声音沙哑。
“我们回收了所有在爆炸边缘区的可用幸存者。”
凯恩安全官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件物品的交接流程,“你的运气很好。
‘锈蚀齿轮商会’的自毁程序相当彻底,几乎没留下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他走进房间,电子板上亮起“头雁”
的影像和一些基础扫描数据。
“身份?”
“不知道。”
“从属?”
“没有。”
“如何进入‘废彩之都’?”
“……意外。”
凯安全官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爆炸前,我们的监测系统捕捉到‘园丁’的‘剃刀’异常活跃,目标直指‘齿轮’老巢。
而根据最后传回的碎片信息,它们的注意力似乎集中在……一个特定的‘高价值目标’上。”
他的目光如同手术刀,刮过“头雁”
的全身。
“那个目标,是你吗?”
“头雁”
的心脏猛地一跳,但脸上努力保持平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吗?”
凯恩安全官在电子板上点了几下,调出一段极其模糊的、干扰严重的监控录像——正是“画师”
在朝圣洞穴里用枪指着她,然后被小豆干扰的画面!
“这个试图攻击你的人,是‘齿轮’的核心打手‘画师’。
而他……”
画面切换,是老齿轮对着“净化棱镜”
低头的画面!
“……我们怀疑是‘园丁’埋藏已久的暗桩。
他们同时对你产生兴趣,这很难用‘意外’来解释。”
他逼近一步,声音压低,却带着更大的压力:“女士,你不是‘废彩’那些只知道掠夺残渣的鬣狗。
你身上有‘故事’。
而在这个时代,‘故事’往往意味着‘麻烦’,或者……‘价值’。”
他指了指周围:“‘永固壁垒’能提供‘废彩’无法给予的东西:安全、秩序、稳定的能源和食物。
但我们不养闲人,更不收留来路不明的麻烦。
你需要证明你的价值,或者……交代你的‘故事’。”
“头雁”
沉默着。
她不确定这个“永固壁垒”
是敌是友。
他们的秩序感,让她隐隐联想到“方舟”
和“园丁”
,虽然没那么绝对和冰冷,但同样透着一种排外的控制欲。
“如果我都拒绝呢?”
“那么,你会被移交给‘资源回收部门’。”
凯恩的声音没有任何变化,“你的身体机能尚可,器官和生物组织可以用于维护‘壁垒’的运转,或者……作为与‘园丁’交涉的潜在筹码。”
冰冷的威胁,赤裸裸毫不掩饰。
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