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梦者”卡西姆的“安全屋”位于回声集市最混乱的层级，一个由废弃管道和扭曲支撑梁构成的、仿佛巨型生物内脏般的区域。入口隐藏在一扇伪装成破损气压阀门的后面，内部空间狭小却充斥着令人眼花缭乱的设备。全息投影仪闪烁着，播放着不知从何处窃取的记忆碎片——繁华都市的落日、异星战场的爆炸、亲密耳语的模糊侧脸……空气中弥漫着臭氧和某种用于稳定神经接口的熏香气味。

“欢迎来到我的‘记忆画廊’，”卡西姆夸张地张开手臂，随手关闭了几个过于血腥的记忆投影，“在这里，过去是可以被触摸、被品尝、被交易的商品。”他的目光在零身上停留片刻，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与评估，“那么，让我们谈谈生意。‘清醒水晶’，还有‘安魂曲’……你们的目标可真是不小。”

刘乐黎没有废话，直接展示了从“悲鸣巨构”核心获取的那段残缺规则印记的复制数据——当然，是经过重重加密和删减的版本。“我们有自己的信息渠道。现在，我们需要你的‘清醒水晶’，以及所有关于‘安魂曲’和通往‘旋律断层’核心路径的已知信息。”

卡西姆看着那段数据，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惊讶，随即被更深的贪婪覆盖。“啧啧……这‘回声’的品质……古老、悲伤、充满力量。你们确实不是一般的迷途羔羊。”他搓着手，“‘清醒水晶’我有，数量不多，价格嘛……除了常规的能源或材料，我更感兴趣的是……记忆。”

“记忆？”零微微歪头。

“是的，记忆！尤其是……你的记忆，美丽的机械小姐。”卡西姆的目光灼灼地盯着零，“一个如此高度自主、逻辑与情感边界模糊的AI，你的核心记忆库，你的学习过程，你对‘存在’的认知演变……这绝对是独一无二的珍品！还有你，船长先生，”他转向刘乐黎，“一位能感知‘基石杂音’、甚至能与‘悲鸣巨构’共鸣的‘倾听者’，你的记忆，尤其是关于那段‘规则介入’的亲身感受，价值连城！”

用自身最私密、最核心的记忆去交换？这个代价不可谓不沉重。

“不可能。”刘乐黎断然拒绝。零的核心记忆涉及她的诞生与进化，是构成她“自我”的基石，绝不能作为商品。

“别急着拒绝嘛，”卡西姆笑嘻嘻地，仿佛早有预料，“完整的记忆不行，那么……副本呢？或者，特定片段的体验回放？我只需要‘品尝’一下那种独一无二的‘风味’。作为回报，我不仅提供‘清醒水晶’和情报，还可以额外奉送一个关于‘机械教廷’为何对这位小姐如此‘感兴趣’的小道消息哦。”

就在刘乐黎权衡利弊，零的处理器高速计算着风险与收益时，刘乐黎体内的“空洞”毫无征兆地再次产生了强烈的悸动！这一次，并非指向卡西姆，而是指向这间安全屋角落里的一个不起眼的、布满灰尘的古老存储柜。

那柜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一种微弱、悲伤、却与他自身“空洞”属性隐隐共鸣的……回响。

刘乐黎强压下内心的震动，不动声色地指了指那个柜子：“那个柜子里的东西，是什么？”

卡西姆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刘乐黎会对那个他早已遗忘的破烂感兴趣。“那个？哦，一些很久以前收到的、无法解析或者价值不大的‘垃圾回声’。怎么，船长先生对‘古董’感兴趣？”

“把它作为添头，加上‘清醒水晶’和情报，我们可以考虑提供一段经过处理的、关于与‘巨构’遭遇的感官体验摘要。”刘乐黎提出了还价。他本能地觉得，那个柜子里的东西，可能比卡西姆手中的任何情报都更重要。

卡西姆眼珠转了转，似乎在计算这笔交易是否划算。最终，他耸耸肩：“好吧好吧，谁让我今天心情好呢。成交！不过，我要先‘验货’。”

零上前一步，通过数据接口，传输了一段经过高度模糊化处理、但保留了规则冲击力和存在性焦虑核心感受的记忆片段给卡西姆。卡西姆闭上眼睛，脸上露出迷醉的表情，仿佛在品尝美酒。

“啊……美妙！绝望中的挣扎，虚无中的坚定……太纯粹了！”他睁开眼，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从一个加密的保险箱里取出三枚拇指大小、内部仿佛有乳白色光晕在流动的菱形水晶——正是“清醒水晶”。同时，他将一枚存储芯片和那个落满灰尘的古老金属柜的权限一起交给了刘乐黎。

“水晶拿好，能暂时让你们在‘断层’深处保持理智。情报在里面，包括几条隐秘的航路和一些关于‘安魂曲’的古老传说——记住，只是传说，没人能证实。至于那个柜子，归你了。”卡西姆顿了顿，压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