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朝堂舌战新政理念(2 / 2)

流民聚野,疫病将起——这就是你口中的‘无碍’?”

他盯着冯去疾:“你说待天时,我问你,始皇崩时,是吉时还是凶时?沙丘路上,风沙蔽日,是天意还是人祸?他若等‘天时’,秦可有今日?”

冯去疾脸色白,后退半步。

李斯终于开口:“陛下欲行新政,可有章程?”

“有。”

陈砚坐回案后,“三辅之地,先试行限田令。

每户田产百亩者,额部分收归官田,租与无地之民。

税依实产定,豪族不得再以‘虚户’逃赋。

三年为限,若民安,推之天下。”

“若地方不从?”

李斯问。

“不从者,罢。”

陈砚答得干脆,“不报灾者,查。

打百姓者,惩。

再有‘冠歪’逐士,主考官流三千里。”

赵高轻笑一声:“陛下豪情万丈。

可地方官吏,多出丞相府门下。

您这一刀,砍的可是李相的根。”

“本县砍的是蛀根。”

陈砚直视他,“不是人,是病。

病不除,国必亡。”

赵高笑容凝住。

李斯深吸一口气:“陛下既执意推行,臣请召集博士议礼,以正名分。

否则,恐天下议陛下‘背祖离经’。”

“议可以。”

陈砚点头,“但限田令,即日下诏。

三日内,三辅郡守须报田册副本于御前。

迟一日,削俸;迟三日,免职。”

他拍案,声震殿梁。

“韩谈!”

“在!”

“拟诏。

标题就写——《限田均税,以安黔》。”

韩谈应声取笔。

李斯脸色铁青,却未再言。

一名老臣突然出列,须皆颤:“胡亥无知,妄改祖制!

先帝在天之灵,岂容你如此放肆!”

陈砚缓缓起身,目光如钉。

“你说我无知?”

他一步步走下台阶,麻衣粗布在光下泛着灰白,“那你告诉我,始皇为何焚书?为何坑儒?为何灭六国而不复其制?”

他停在那老臣面前,声音冷得像井水:“始皇扫六合,靠的是祖制,还是变法?郡县制废分封,哪一条合了周礼?”

老臣张口,却不出声。

“你口口声声祖制。”

陈砚逼近一步,“可祖制里,有百姓卖儿卖女吗?有饿殍塞道吗?有士子十年苦读,只因冠歪被逐吗?”

他转身,扫视全场:“今日之秦,不是缺法,是法不行。

不是缺粮,是粮不归民。

不是缺人,是人不得其用。”

“本县不管你们是谁门下,谁亲信。”

他抬手指向殿外,“从今日起,谁阻新政,谁就是与天下小民为敌。

与小民为敌者——”

他顿住,指尖微微颤。

“——本县必诛之。”

殿中死寂。

韩谈捧诏书立于侧,笔未干,墨正滴落。

陈砚走回案前,重新披上外袍,却未再戴冕。

他只说了一句:“退朝。”

群臣陆续退出,脚步杂乱。

李斯走在最后,袖中手指掐进掌心,指甲白。

赵高跟上他,低语:“看来,陛下这次是真动了杀心。”

李斯不语,只抬头看了眼殿顶横梁。

那里,一根新换的椽木还带着树皮,未削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