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幅地图,绢布绘制,上面用朱砂标着秦州的防务布防,城池、关隘、河道都标得清清楚楚,旁边还有小字注解,是张守约亲笔:“西夏善骑,当以河为障,以城为堡……”
“这地图值钱了!”李超眼睛发亮,“比那些瓶瓶罐罐稀罕多了。”
“不止是值钱。”艾时仔细折好地图,“这是研究宋代西北防务的第一手资料,比史书可靠。”
墓室两侧的耳室里,摆着更多陪葬品。左侧耳室是生活用品,几口陶瓮里装着谷物,虽已碳化,但能看出是小米、高粱,还有个青铜甑,里面残留着米粒的痕迹,显然是张守约生前常吃的粮食。靠墙放着几件衣物,是绢布做的官服,颜色已经褪成灰黄,但上面的补子还能看清,绣着鹭鸶,是文官的标志。
“你看这衣服的针脚,细密均匀,是宫里的裁缝做的,赐服就是不一样。”艾时拿起件内衬,“里面絮的是丝绵,比现在的羽绒服还暖和,宋代官员就讲究这个,既体面又实用。”
右侧耳室是办公用品,摆着个书架,上面整齐地码着几十卷书,都是手抄本,用麻线装订,封皮是牛皮做的,上面写着《孙子兵法》《论语》《秦州水利考》……最上面一卷,是张守约自己写的《守城录》,里面夹着几片竹简,是他的批注,字迹潦草,显然是急着写的:“守城莫如积粮,积粮莫如修渠……”
“这书要是弄出去,得让那些老学究抢破头。”刘胖子翻着《秦州水利考》,里面的水利图比现在的工程图还细致,“你看这渠的走向,跟咱现在看到的昊王渠基本一致,敢情这渠是他设计的?”
“极有可能。”艾时指着图上的签名,“‘元丰元年,守约绘’——比李元昊时期晚了百十年,是他在旧渠基础上改的。”
耳室角落里还有个兵器架,上面摆着把腰刀,铁制的刀身已经锈成暗红色,但刀柄缠着的鲛鱼皮还完好,握着很趁手。旁边是副铠甲,皮制的,甲片用铜钉连接,比怀德军墓里的鎏金铠甲轻便得多:“这是他日常穿的,不是上阵的重铠,说明他更注重谋略,不尚武力。”
最让人意外的是,兵器架下藏着个小木盒,里面不是金银,而是几块石头——有黄河里的鹅卵石,有六盘山的青石板,还有块暗红色的土块,上面贴着张纸条,是张守约的字:“秦州之土,养我百姓;黄河之石,固我城防。”
“这老头,倒是个实在人。”刘胖子拿起土块,掂了掂,“不陪葬金银,就藏这些破烂,倒让咱省了分赃的麻烦。”
艾时没笑,他走到棺椁旁,轻轻抚摸着棺盖的朱漆:“他不是不要金银,是觉得这些比金银金贵。你看这墓,没什么值钱的陪葬,却把山川、防务、文书都藏进来,他是想把自己的一生,都留在这片土地上。”
孙宇已经拓好了墓志铭,正对着碑文核对:“你看这儿,‘吾一生无长物,唯藏《守拙集》十卷于棺左’——棺椁左边有暗格!”
李超按捺不住,用工兵铲轻轻撬开棺椁左侧的木板,果然露出个暗格,里面放着个檀木书箱,打开一看,是十卷手抄本,封皮写着《守拙集》,是张守约的诗文集,里面有他写的诗、奏议、书信,甚至还有几篇家训,教子孙“耕读传家,勿贪勿躁”。
“这才是最值钱的。”艾时拿起一卷,书页是宣纸做的,虽已泛黄,但字迹清晰,“一个宋代官员的一生,都在这儿了。”
矿灯光柱在墓室里流转,照亮了那些朴素的陪葬品:砚台、算筹、地图、书卷、旧衣、糙米……没有金银玉器的奢华,却处处透着一个务实官员的生平轨迹。艾时突然觉得,这或许就是盗墓的另一种意义——不是为了钱财,而是为了在这些蒙尘的物件里,看清一个古人的真实模样。
刘胖子蹲在供桌旁,拿起那支狼毫笔,对着光看了看:“说起来,这墓里的东西,怕是卖不上大价钱。”
“卖?”艾时看了他一眼,把《守拙集》小心地放进书箱,“这些东西,不该卖。”
孙宇也点头:“确实,太有史料价值了,最好是……”他没说下去,但谁都明白,这样的文物,理应属于能妥善保存它们的地方。
李超挠了挠头:“那咱这趟不是白来了?”
艾时笑了笑,指着那卷秦州防务图:“怎么会白来?能亲眼见着张守约的墓,比挖到多少金银都值。再说——”他话锋一转,矿灯光柱照向棺椁,“棺里还有东西没看呢。”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棺椁上。按照宋代葬制,墓主人贴身会放些重要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