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霍起顿时眸中生戾:“你也这般以为?”
水居长长吁叹一声,指了指他:“你大抵完了。”
霍起见他神色有异,方知自己被戏弄了。他越想越气,突然起了身。
水居问:“做什么去?”
“杀了她。”
水居倒是不急,欸了声,将那颗安雀卵抱到怀里细细端详:“九翁主刚寻衅于你,我还以为你能沉得住气,这般看来不过尔尔。你若杀了萧明月,怕是九翁主下次提刀挑的就不是弓弦了。”
“我还怕一个翁主不成?”
“但九翁主极有可能会成为你的七皇子妃。”
霍起不以为然,甚至嗤之以鼻:“这般软弱无力的女子,怎配我霍起?”
水居勾笑,扬扬眉:“敢问七皇子,哪个力大无穷的女子能配得上你?哦,可是那位破了你的十八式,要你一生一世为奴之人?”
霍起回身在水居面前蹲下,指尖用力点着书案道:“她胜之不武,她小人行径,若不是她欺诈诓我,我怎会入了道?你要我事她为主,还不如杀了我!”
水居抬臂摆了摆手:“你莫要弄错了,是你先在祖宗跟前发下誓言,不是我逼你事主。再者,你二人纠葛我又不在身旁,如何辨别真假?”
“你到底是不信我!”
水居捧着雀卵望他:“我若不信你,又如何叫你今日提高警惕,莫要让人生事?我只管苑中贵女考校,温室救下萧明月是你的决定,对否?”
霍起别过头去,阴恻恻回道:“我没有救她,我只想打死她。”
“这般看来,你还是想要她的命。”水居想了想,说,“其实你不用过于着急,因为你不动手,自有别人动手。比起自己生怒看着她被旁人折磨、虐杀岂不快哉?”
“你……”霍起拧眉看着水居,后者一副轻快模样,他夺过水居怀中的雀卵,怒道,“我看往日你的圣贤书都白读了,歹毒至斯,我非得好好给你治治!”
说罢,霍起扯起水居的臂膀将人拉起。
水居起身险些打了个趔趄,他拢着长袍嗔道:“子曰:躬自厚而薄责于人,你这般行径有辱斯文啊……”
“孔夫子教不了你。”
“嗯?”
霍起龇牙,一副粗鲁模样:“老子教你。”
二人你推我搡地又往武场行去,途中奴仆见他们这般亲密都忍不住多看两眼。耳尖的奴仆还能听见隐去的对话,水居埋怨:你不去对付她反倒来对付我。霍起便紧紧搂住水居的双肩,待人发出哀痛之声他方爽朗大笑,一解怨气。
***
陆九莹寻衅霍起一事,并未告知萧明月。
是夜,陆九莹守着萧明月迟迟没有入睡。
萧明月卧于榻上,便见陆九莹点了盏灯,灯下摆着鎏金银炉,炉中燃着沉香。她无半点睡意反倒思绪清醒,两姊妹相望半晌,陆九莹随后将破损的风鸢拿过来缝补。
萧明月枕着手臂轻声说道:“阿姊,丢了吧。”
“尚林无缝人,我便寻了些针线,这上头破损虽大,但我若绣棵茂密的大树,倒也能成。”
“本是芙蓉鸳鸯图,先头添了香草,现在又要绣棵大树,如何能好看?”
陆九莹说:“飞在天上又看不到。”
萧明月望了望她,灯下陆九莹眉眼温和,一如既往。
“阿姊,”萧明月还是问出心中疑惑,“今日你说笔盒中有人放了简牍,可是若世夫人做的?”
“不知道。”陆九莹穿线下针,埋头整理风鸢,她说,“许是若世夫人,许是林夫人,许是蔺相师抑或水居先生,都未可知。”
“不会是水居,我相信他。”
陆九莹抬眸看了看萧明月,挪身往前替她掖了掖薄被:“你莫要操心,总会知道的。”
“今日你与沈媗、公孙翎相对,公孙翎如何会败,可知缘由?”
“应当是她为了救我,伤到了手。”
萧明月暗自思忖,贵女在进入阁楼前要搜身验物,能在此间偷放简牍的唯有蔺仪,可她们与蔺仪相处和善,未有过节。倘若不是蔺仪,那便是陆九莹三人于木梯处摔倒之时,受人陷害。此处意外本就存疑,能让人这般不顾性命地出手,除非相救之人是亲朋,若不然便是意有所图。
她始终怀疑公孙翎的好心。
公孙翎爱慕宋言,若有离苑心思,彼时岂不是最好的契机?
可公孙翎救下陆九莹,又为何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