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零嘴的事情告诉天后,这丫头,还真的替自己守住了秘密。
他立刻回答道:
“侄儿谨记在心,多谢姑母教诲。”
“做事仔细点。”
天后隨手將那枚玉扳指拋给对方,看著武安离开。
她在桌案后静坐片刻,轻嘆一声,隨即起身绕到背后的屏风后面。
屏风后的床榻上,赫然臥著一名身著黄色圆领锦袍的中年人,面容俊朗,懒洋洋的躺在床上。
他身底下並非寻常人常用的木枕瓷枕,而是数个用绸缎织造的软枕。
饶是如此,他似乎还是微微皱眉,似乎睡的不是很舒服。
听到脚步声,他微微睁开眼看了一下,又重新闭上,慵懒的打了个哈欠。
天后在床榻边跪坐下来,抬手轻轻揉著男人的太阳穴,替他缓解。
全天下,能让她这般伏低身份伺候的,永远只有一个男人。
“这孩子心性倒是不坏,还知道考虑大局。”她轻声道。
男人淡淡道:“也是个不知道好歹的,做事又瞻前顾后,处处算计,只是心性比武承嗣那几个蠢货要好的太多,至少知道承谁的恩,吃谁的饭,该对著谁摇尾巴。”
这话听著没有恶意,天后笑起来,有意无意道:
“都是大唐臣子,再怎么样,也是吃陛下的饭,受陛下的恩,若是忘恩负义了,抹去便是。”
男人哼了一声:“朕倒是想抹李敬玄,谁知道就连吐蕃那个论钦陵都在帮他,一个私通外贼的狗东西,兴许养著这个武安几十年,最后都能比他识抬举。”
天后不语,只是垂首替他揉著头。
片刻后,男人终於有些舒服了,觉得头疼缓解了些,这才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自己妻子疲惫的面孔。
他默默地看著,忽然开口道:
“那毕竟是你的侄儿,就算不能像武承嗣那几个蠢货一样封公封爵,该给的东西,也不能太少了些。”
天后微微摇头,轻声细语道:
“不能让外臣觉得陛下偏心,他一个小孩子,多吃点苦,也能磨练心性。”
“你自己太小气,还说要磨练他”
男人按住她的手,轻轻摩挲著白腻的手背,最终嘆息一声:“千骑的名头倒也响亮些,先给他补足五百人吧......朕倒不是怕他手里骤然握了那么多兵,一下子权利慾薰心。
朕只是怕他又像李敬玄那样,给他机会也不中用。”
天后垂首,轻轻蹭了蹭丈夫的手,亲昵道:“陛下仁慈。”
“哪有媚娘你仁慈,专心守著朕一夜,困不困”
天后摇摇头,就算是有其他心思,但为皇帝守夜,也是她这个皇后的本分。
那些所谓名医郎中,哪能比得上她体贴。
男人重新闭上眼睛,片刻后,似乎是有些不忿道:“太平昨日回来,倒是很喜欢这廝似的,说了好几次。”
......
“想死的话,我现在就杀了你。”
武安问道。
书房內,站著两名身著常服的高大男人,看面容是梁信和张武。
武安盯著张武的脸,沉默片刻后,冷冷道:
“擅自杀害犯官家眷,侵吞財物......如若不是本官在天后面前替你求情,你的狗头现在早就吊在东市示眾了!”
张武囁嚅了一下嘴唇,他倒是想说,自己的行为不是也得到你的默许了么,但武安说的郑重其事,张武也不敢回嘴。
毕竟要是惹这个上官不高兴,人家只要回去跟他姑母说这个小老弟不听话,天后要弄死他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同为百骑出身,人家天天隨意出入宫禁,但自己站在天后面前,只有唯唯诺诺的份。
“武兄......”
“叫我武都尉!”武安一巴掌拍在桌案上。
“是,都尉,下官知错了,下官真的知错了!”
张武的眼泪都要下来了,他这么一个大男人站在武安面前瑟瑟发抖,丝毫没有当日大大咧咧毫不在乎的架势。
梁信站在旁边,自始至终低眉顺眼,就当什么都没听到。
“好了......这事也不能太怪你,下次就不要再犯了。”
武安嘆了口气,自顾自倒了一杯冷茶,头也不抬地缓缓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