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欣赏武安做的某些事情。
“你有字吗”文成公主的汉话很自然,依旧是带著大唐官话的口音,仿佛只是昨日离开长安城,今天便回家了一样。
“末將武安,先帝赐字子镇。”
文成公主微微頜首,温和道:“我在来之前听黑齿常之说这次大捷多亏了你在朝廷这边全力帮忙。”
“末將执掌禁军,偶尔能有进言的机会,但边关之功靠的是將士们死战杀敌,跟末將其实没有什么关係。”
文成公主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黑齿將军说了,本宫能回长安,也全靠你,本宫以后就住在长安,若是有什么事能帮到你的,你就儘管跟本宫开口。”
“这......不大好吧”
武安心里一开始是打算借著文成公主还朝的事情做点文章的,但现在看看人家眉眼深处的皱纹和髮髻里的一缕缕白髮,武安寻思著这位公主在外头吃的苦应该也不少,反正又不是非她不行,没必要再去折腾老人家。
陪著文成公主说了几句话,她笑道:“武將军既然也要入宫,那就陪我一起去吧,正好,本宫要去拜见一下大唐天后。”
“晚辈谨遵命。”
武安顺口道:“入宫覲见之后,晚辈提前给您预备了一座已经修好的公主府,到时候希望您赏脸去看一眼,不会让您失望的。”
听到这句话后,文成公主愣了片刻,她重新掀起车帘,笑著道:
“我刚回到长安,见了很多亲朋故旧,但没有人像你这样贴心。
我入吐蕃时身边有很多隨行官员、匠人和士卒,数十年了,这些人有的已经故去,有的则是彼此通婚,差不多就像是边关上的大部族一样,人数应该也有一两万人。
正好,我把他们带到河西这边,希望你帮我照顾好他们。”
一句话,得了两万部眾,这个人数已经等於是边关上的一个大部族了,恰好可以填补现在河西人口匱乏的空缺。
武安认真的道了谢,亲自驾著马车进了宫城。
是夜,万里无云,月光皎皎。
大明宫內外灯火通明,含元殿內外到处都是身影,宫人们引导百官入殿称贺,然后陆续就座。
天后身著黑色袞服,坐在御案后面,虽然少帝也在她身侧,但坦然接受山呼万岁之声的人,更像是前者。
等到殿內安静下来,官员们陆续就座,武安身著緋色官袍,在一名宫人的带领下做到了右侧靠內的一个位置,他默不作声地打量著四周,尤其是看向那些宗室亲王所在的位置。
紧接著,礼部乐工就位,恢宏大气的乐声瞬间飘荡在整座大明宫內,一如三十年前。
席间有十数名舞姬挽剑起舞,剑鸣錚錚。
有些老臣虽然对今日的事情早有准备,但在真的听到熟悉的乐声之后,顿时老泪。
秦王破阵乐!
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意几乎扑面而来,让人遥想起当年大唐铁蹄一路践踏碾压,在那位秦王的带领下,携不可阻遏之势征服天下!
武安默默看著这一幕,他抬头看向上方,天后恰好也在这时候看向他。
天后微微皱眉,武安的嘴角则是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想起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天后当初似乎是太宗皇帝的才人,所以,秦王破阵乐,对於天后来说,也可以说成是秦王破朕乐吧。
天后微微眉,虽然她已经提前和这个侄儿商量好了一些事情,达成了交易,但她能感觉到侄儿看自己的眼神里带著一丝深意。
席间已经隱隱传出了哭声,有人不顾旁边御史和宫人的轻声提醒,掩面痛哭。
国家去年似乎已经到了一个耻辱的新高度,但今年朝廷一扫沉顽疾,西征吐蕃,光復安西都护府,北平突,安抚北疆全境。
只要能贏,能保住国家和朝廷的脸面,究竟是不是女人在坐朝,似乎也不是很重要了说到底,大部分人还是愿意看本事说话的。
很多人沉默地看著面前的桌案,武安注意到有几个宗室子弟正在互相交头接耳,似乎已经忍不住了。
他脸上的笑意这时候反而越来越深,端起面前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破阵乐,已经进入了尾声,鏗鏘的杀伐之意徐徐放缓,如同英雄暮年,对著铜镜挽白髮嘆息。
下一刻,嘈杂声忽而平息了许多,如同浪潮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