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对李北玄,向来是十分纵容的。
这小子虽然时常满嘴跑马,行事跳脱,但内里赤诚,与他辩论机锋也别有趣味。
算是他这方外之人,在这红尘中难得的忘年交。
平日里,李北玄在他这禅房里胡说八道,甚至偶尔编排些佛门趣闻,他也只是一笑置之,觉得是少年心性。
可今天……
先是什么“秃驴别跟老衲抢师太”!
现在又把高阳这个名字摆到了台面上!
这混账小子想干什么?
他好不容易,才让辩机从那场情劫中走出来。
好不容易,才让他的灵台重新恢复清明。
两年以来,辩机日日青灯古佛,潜心钻研佛法。
眼看着修为心境都有了长足的进步,眼看着就要真正成为佛门栋梁……
李北玄这个王八羔子!
他这是想把辩机再次拖回那万劫不复的深渊吗?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佛也有金刚怒目之时!
玄奘越想越来气。
蹭的一下跳起来,顺手抄起旁边的一本《金刚经》,卷成筒状,指着李北玄:“你这小王八犊子!平时在贫僧这禅房里蹭吃蹭喝,胡言乱语也就罢了!如今竟把主意打到辩机头上!”
“呔,今日贫僧就要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怒目金刚!””
说着,玄奘竟真的举着那卷经书,作势要朝李北玄打来。
“哎哎哎!高僧!圣僧!玄奘法师!冷静!冷静啊!”
李北玄也惊了。
没想到向来跟棉花似的玄奘,居然动了这么大火气。
顿时一边跑一边连声道:“误会!天大的误会!”
李北玄一边跑一边想着解释。
但说到底,李北玄到底是个四体不勤的战五渣,哪里是曾孤身穿越万里荒漠的玄奘法师的对手?
没跑两步,就被玄奘一把揪住了后衣领。
“误会?贫僧看你是就是来找茬的!”
玄奘毫不客气,拉过李北玄的手心板就是好几下。
“嗷——!轻点!老和尚你来真的啊!”
李北玄疼得龇牙咧嘴,感觉手心火辣辣的,委屈劲儿也上来了。
抢回自己的手,控诉的看着玄奘:“你当我闲着没事干,专门来折腾你玩呢?我这也是没招了!走投无路了才想到你这儿啊!”
玄奘闻言,歪了歪头。
老和尚毕竟脾气好,也善解人意。
一听李北玄是有苦衷,心中那股火瞬间就散了个七七八八。
但一想到李北玄之前那不着四六的话,又有点气得慌。
想了想后,便板着脸对李北玄道:“哼!走投无路?说来听听!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修怪贫僧……哼!”
李北玄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
好家伙,刘禅那话咋说来着?
他爹都没打过他!
李北玄穿越这一遭,蹲过局子挨过罚,这还是头一回挨揍呢!
想到这里,李北玄没好气的白了玄奘一眼。
一边揉着发红的手心,疼得直吹气,一边语速飞快地解释道:“是高阳。高阳那边要出大事了。”
“她不知道被哪个缺德带冒烟的玩意儿撺掇,眼看就要跟楚国那个亲王孙无虞,搅和到一块儿去了!”
说到这里,见玄奘眉头一皱,似乎又要发作,李北玄赶紧加快语速:“那孙无虞是什么货色,老和尚你就算不问世事,多少也该听过点风声吧?”
“那就是个包藏祸心的笑面虎!他接近高阳能安什么好心?还不是看中了她公主的身份,想利用她?”
“还有高阳那丫头,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什么德行,脑子一热,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现在谁劝她,她就觉得谁是在害她,是在阻挠她追求真爱!”
“我和长乐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关起来她更能闹翻天,眼看着她就要往火坑里跳。你说我们这做姐姐姐夫的,总不能真眼睁睁的看着她,被那姓孙的算计得身败名裂,最后说不定还被送去楚国和亲吧?”
李北玄两手一摊,一脸的无奈:“想来想去,满长安能让她转移注意力,让她能不被那姓孙的小白脸儿迷惑的人,就只剩下你那个宝贝徒弟辩机了!”
“我们这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带她来你这弘法寺,不求他俩再续前缘,只求能让高阳再见辩机一面,哪怕远远看一眼,让她